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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棺中躺著一具還未完全白骨化的屍體,一雙黑漆漆的眼眶正在看著頭頂上的人,宋真清被嚇了一跳,默念了兩句不怕不怕,這才又看向了屍體。

  只見仵作在屍體腹部以下摸索了良久,才一臉嚴肅的抬頭對寧聿道:「棺中除了棺木的主人,並無其他屍骨。」

  言外之意,棺中僅有林桐兒一人。

  可林桐兒懷了身孕的啊,這是晏府所有人都知道的。

  「晏福,晏三夫人當真懷了身孕?」寧聿聽罷這話,又問晏福。

  「這還有假,當時三夫人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晏福躲在遠處,根本不敢靠近林桐兒的棺木。

  「孩子是否生了下來?」

  所有人都聽聞林桐兒是難產身亡的,卻都沒問過孩子是否生下來。

  晏福的頭搖的像撥浪鼓,「沒有,孩子沒生下來,三夫人入殮時,肚子還是鼓的。」

  「這就奇了,」寧聿冷笑,「孩子還能自己從肚子裡爬出來不成?」

  「我覺得,或許,」宋真清沉吟著對寧聿道:「那位兩次送信給林梧的人知道孩子去了哪裡。」

  「你不說我都忘了,哼,那人指不定是誰呢。」

  宋真清卻忽然想起桐文居鬧鬼的事,隱隱覺得事情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許是有什麼事情被她忽略了,但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

  「站住,你是何人?」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呵斥。

  宋真清回頭一看,只見在外圍值守的捕快正推搡著一人,那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風塵僕僕,一臉倦容,兩鬢生了些許白髮,只聽他急切與捕快分辯,「我是晏文生,裡面,那個,那個是我府中的管家。」

  他手指著晏福,看著十分焦躁,而被他指著的晏福卻哆哆嗦嗦背過身子,不敢與之對視。

  寧聿也看到了這一幕,對捕快揚了揚手,「放他進來。」

  捕快鬆了手,晏文生一陣風般跑到了棺木前,他誰也不看,竟一下跪在了棺前。

  呆呆望著棺中的屍體,晏文生臉上悲痛欲絕,過了許久,才聽到他悲愴的長嘯:「桐兒……」

  他撫摸著亡妻已現白骨的臉龐,淚灑千行,喃喃道:「桐兒……我來看你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塵滿面,鬢如霜。

  他遊走千里萬里,始終也無法抹去失去心頭至愛之痛。

  宋真清偷偷背過身抹了抹眼角,不期然落入身後韋無冕的眼中,韋無冕忽閃著一雙懵懂的眼,若有所思。

  過了許久,晏文生才起身,他絲毫不顧寧聿身份,憤怒的質問寧聿:「大人為何要開桐兒的棺?」

  「為何?」寧聿冷笑,「你是真糊塗還是偽君子,本官如今卻是不明白了。」

  「大人什麼意思?有話直說,」晏文生啞著嗓子反問,「大人胡亂開人棺木,還有理了?」

  「呵,」寧聿一再被質問,實在生氣,於是也不再繞彎子,直言相告,「林桐兒並非難產而死,她是被人害死的。」

  「什麼?」晏文生晃了晃,震驚的望著寧聿,「此話當真?你可有證據?」

  「喏,」寧聿一指棺木,「林桐兒自己就是證據,方才本官已使人驗過了,她齒間青黑,一望便知她生前曾服過毒藥。」

  晏文生半信半疑,走到棺木前,怔怔看了林桐兒半晌,才又回到寧聿身旁,突然跪了下去,「大人,只求大人查出害死桐兒的兇手,我……定讓他……定讓他……」

  「定讓他如何?」寧聿哼道,「你約莫也猜到害人者是誰了?」

  林桐兒死的突然,當時晏文生正在外面做生意,等晏文生聽聞噩耗回來時,林桐兒已經下葬了,是以,晏文生並未見到林桐兒最後一面。

  為何晏老夫人如此匆忙便將人下葬?晏文生就不曾有過疑慮嗎?

  他或許有,但沒證據,且林桐兒已經死了,他還能如何?

  離家出走,以愛妻的名義慰藉自己那顆懦弱的靈魂?

  「晏文生,你這個懦夫,」山頂起了風,一聲怒喝仿佛與天地間的風聲遙相呼應。

  「懦夫……懦夫……」,在懸崖峭壁間不斷迴響。

  眾人朝聲音來處張望,只見一輛馬車遠遠駛來,馬車越來越近,車夫的容貌也越來越清楚。

  原來是他。

  第39章

  馬車是晏家的,駕車的人卻是金不換。

  馬車在距眾人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被一群捕快持刀團團圍在中間,金不換坐在車夫位置上,不慌不忙的微笑,似嘲諷又似無所畏懼。

  馬兒安靜的打著響鼻,車內車外陷入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寧聿穿過捕快圍堵,走上前。

  宋真清與韋無冕緊隨其後。

  「金大夫,你這是?」

  因金不換醫術驚人,寧聿對他頗有幾分敬重。

  金不換不答,越過寧聿看了一眼宋真清,又轉頭去看猶站在林桐兒棺前的晏文生。

  他道:「我是來為晏家三爺解惑的。」

  寧聿與宋真清皆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卻見他忽然打了個響指,馬車的帘子被人從裡面掀開了。

  一個小男孩從車裡跳了下來。

  小男孩玉雪可愛,穿著一身白色麻服,眨巴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笑嘻嘻的對金不換道:「金爺。」

  「帶她下來吧,」金不換稍稍軟了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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