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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莊中人打趣時,要麼喚他為「姐夫」「妹夫」,要麼戲稱他一聲「黎某人」。

  雁晚回到小院時,發現院中竟多了五個巨大的箱子,以及一個面容冷峻的暗衛。她走到江允身邊,看向司影:「你來送東西?」

  「是,」司影略一點頭,「陛下命我把公子的東西送過來。」

  江允已與舊屬攀談許久,便不再留客。他向暗衛頷首,道:「辛苦你了。」

  暗衛很快離去,院中僅剩一對眷侶。

  「手裡拿的什麼?」江允盯著雁晚懷中的木盒子,心裡預感隱隱。

  「先不能告訴你。」雁晚快步把木盒放進屋裡,又興沖沖跑出來:「我幫你把箱子搬進屋。」

  兩人合力搬箱進屋,雁晚累得趴在大箱子上,手還不忘拔下箱子的閘栓:「裡面裝了些什麼?我要看看。」

  江允心頭一顫,慌忙阻止道:「你還是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長姐把我留在宮裡的東西收拾打包,給我送來而已。」

  「不行,我就要看。」雁晚飛快地吻他一口,弄得他頭腦發昏,趁機掀開了箱蓋。

  第一箱,裝著江允的衣物。他從前養尊處優,一件衣服穿幾次便扔了。而這一箱綾羅綢緞製成的嶄新衣裳,居然是江卓特意命人做給弟弟的。

  「你長姐真奇怪,她待你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雁晚困惑地拿起一件綢衣,擱在自己身上比劃了兩下:「她毒垮你的身體,卻還記掛著做衣裳。」

  其餘的箱子中,裝著些瑣碎的東西。譬如,江允珍藏的各式寶劍與女子首飾。雁晚曾從文璧口中聽到過這些東西,今日一見,才知曉江允往日有多「閒」。且她親手做給情郎的木梳,也在其中。

  「這些我用不上呀,三郎。」雁晚撿起一根碧玉簪,插在自己發間,笑道:「最後一箱最輕便,我看看裡頭裝了何物。」

  江允無可奈何,只能任她檢查。

  最後一箱裡,放著江允珍藏的字畫與文房四寶,件件價值不菲。而當雁晚打開一個精緻的匣子時,江允卻突然變了臉:「姐姐,還給我,你不能看!」

  雁晚看清畫卷上的女子後,亦神情一變。她推搡著面色緋紅的江允,朗聲笑道:「啊!居然偷偷摸摸畫我!還畫了這麼多!」

  「人家沒有偷偷摸摸……」江允低下頭,鮮活的心狂跳不止。

  這一匣子畫,自他還是景王府的主人時便開始積攢。到了如今,足有兩三百張。他的畫筆下,雁晚僅有背影,長發輕揚,身姿挺拔,腰間負劍。

  「這裡面又是什麼?」雁晚欲打開最後一匣東西時,江允已不再阻攔了。

  滿滿一匣紙箋,字跡工整,紙邊泛黃。

  「我寫的信,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隨筆。」江允攬住雁晚的肩,在她耳畔溫聲道:「你已看過我的畫,不妨再看看我的字。長姐看見這些東西,必定笑過我。」

  雁晚百感交集,凝眸賞著行雲流水的字跡:「你既寫了信,為何不寄?」

  「有些話是你閉關那三年裡我寫的,有些話太過矯情綿長。」

  「那你今日又肯讓我看了?」雁晚輕撫江允的耳垂,「我要看到猴年馬月,才能看完。」

  江允吻她,以最溫柔的腔調輕聲道:「快看罷,我陪你一起看。」

  雁晚沒有按次序看,而是隨心地抽出幾張。

  「雲州裴姑娘,展信安。八月分別,已一月有餘。我與姑娘,本非同路人。姑娘為天上月,我為澗中草。且我負姑娘在先,事已至此,無怨惡言,唯遙祝安康。太昌二十三年九月,於太極殿頓筆。此信勿寄。」

  「雲州裴姑娘,展信安。姑娘近日常入夢,不知姑娘夢我否。光熙元年正月,於太極殿頓筆。此信勿寄。」

  「雲州裴姑娘,展信安。青州烽煙,我將親征。刀劍無眼,前線紛雜,我若一去不回,不知是否合姑娘心意。惟願與姑娘重逢。」

  「利劍入肩之痛,痛心切骨,魂銷腸斷。她厭我。」

  「我與卿卿,月下私會,攜手低語。紗帳之外,月色朦朧;紗帳之內,卿卿亂人心懷。吾心如水澄明,得明月一刻相照。卻願此情不如水中月,長久和美。」

  「雁晚吾妻,展信安。青檀寺香火旺盛,我雖不信神佛,卻要向神佛求今生與來世的姻緣。光熙四年正月,於太極殿頓筆。此信勿寄。」

  ……

  閱完許多紙張後,雁晚難以抑制心頭的駭浪。她又細又長地悶哼一聲,捧起了江允美如冠玉的臉:「你盡在信里滿口胡謅。喚『卿卿』便罷了,怎地連『吾妻』都叫出來了。我可不想與你成親。」

  「我心裡,始終把你當成我的妻子。」江允烏黑的睫羽如蝶翼輕顫,他怔愣一瞬,補充道:「你先是你自己,先是裴雁晚,再有旁的身份。」

  雁晚心有狂潮,她蜻蜓點水般啄著江允的面頰,細聲道:「你這麼乖,我有東西要獎勵你。」

  「什麼獎勵?」江允聞言,耳尖立刻動了動,雙眸發亮。

  雁晚伸長手臂,撈過傅纖纖交給她的東西。

  深褐色的黃楊木盒子裡,靜置著一件正紅色廣袖外袍,精貴華美。胸前用金線細密繡著怒放的牡丹,衣擺則圍了一圈含苞待放的木蘭。

  繡娘說這搭配不倫不類,雁晚卻堅持如此。

  「這是……衣裳?」江允眼眶驀地一紅,不敢置信地欣賞著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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