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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心劍?

  師徒二人一齊狐疑回頭,要看看是誰用雁晚的佩劍之名作稱呼。接著,周照喉嚨中發出一聲冷哼,道:「蕭連溪。」

  蕭連溪本定居江南,這幾日湊巧在駱都一帶遊山玩水,才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趕到知夏閣。一見周照在場,方才還笑嘻嘻的蕭連溪笑容一滯,尷尬道:「原來是你,我險些未認出你。」

  許多年前,周照蟬聯兩屆論劍魁首,而兩次都在決勝局輸給她的人,便是蕭連溪。

  雁晚被夾在一對老對手中間,不得不感受冰涼的氣氛。她眨眨眼睛,問道:「蕭前輩,您方才喚我什麼?」

  蕭連溪看準這個台階,飛快地往下爬:「我喚你『明心劍』。」

  他看向雁晚背後交叉所負的兩把劍,疑惑道:「你如今用雙劍了?另一把劍呢,叫什麼名字?」

  雁晚反手取下剛用了不到一個月的劍,給蕭連溪看劍柄底部的「鴻書」二字,笑道:「它叫這個。」

  魚傳尺素,雁寄鴻書。

  當她上個月收到江允寄來的「鴻書」時,劍柄底部便多了這兩個小字。

  「它很美,」蕭連溪眼神熾熱,輕輕撫摸著劍鞘與劍柄上的花紋,「只不過,『鴻書』二字太過纏綿嬌柔,不適合劍法凌厲的你。」

  周照不屑地打斷:「劍名,圖一個好聽罷了。」

  「呵呵,你師父說得對。」蕭連溪收回了手,沖雁晚點了點頭:「如今江湖上喚你,喚的是『明心劍』,而不是『鴻書劍』。你的第二把劍取何名字,無關緊要。」

  「他們為何如此喚我?」雁晚近日未在江湖上行走,山莊在各地的接頭人亦不會特意把旁人對她的稱呼傳封信回去,她當然不知此事。

  此處是道路中間,三人站在一起,難免擋住人的去路,便一同來到了僻靜之處。

  蕭連溪清清嗓子,向雁晚道:「你一路上竟沒發覺,旁人看你的眼神有所不同?」

  雁晚當然發覺了,總有人頻頻地向她投來視線。她原以為,那些人是在看成名更早,又深居簡出的周照。聽蕭連溪這麼一說,難道是在看她不成?

  「這都二月份了,你竟不聽一聽江湖上的傳聞?」蕭連溪啞然失笑,道:「無非是因你去年在青州做的兩件事。如今,天下人都對你刮目相看,誇你是女英雄。」

  我是女人,應當喚我為「英雌」。

  雁晚未說出此話,而是凝視著蕭連溪的雙眼,問道:「晚輩可有再向您請教劍法的機會?」

  她數年前輸給了蕭連溪,從中受益匪淺,也期待能再從蕭連溪身上學些東西。

  蕭連溪神色一凜,雙手擺個不停:「別別別,我是你師父的手下敗將,你請教她便好。」

  「怕了?」周照半眯雙眼,又冷哼了一聲:「你指點過無數後輩,偏偏不肯指點我的徒兒,可是對我有意見?」

  她比蕭連溪年輕一二十歲,卻在氣勢上壓倒了蕭連溪。年長的劍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便與雁晚相約了個晴天。

  蕭連溪性子跳脫,他說完了正事,必得說說「私事」。他見四下無人,便笑彎了一對清亮的眼睛,問道:「裴莊主,你……與皇帝陛下是何關係?」

  話音一落,雁晚的心狂跳了起來,周照的臉色亦涼了幾分。雁晚裝出沉著冷靜的模樣,反問蕭連溪:「您覺得,晚輩與陛下是何關係?」

  蕭連溪摸摸下巴,道:「陛下在青州,一路抱著你進了將軍府……嗯……」

  那時的青州匯集著諸多江湖人,他們認識澄意山莊的莊主,也認識抱起雁晚的男人身上的團龍紋樣。

  他饒有興味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對師徒,做師父的臉色相當難看,做徒弟的則雲淡風輕。蕭連溪見狀,便繼續往下說:「正月初三,陛下生辰,你又進了他暫居的景王府……」

  雁晚那日大搖大擺從正門入府,被人看見也不算怪事。

  蕭連溪每說幾個字,雁晚便要點一次頭。等蕭連溪的話說完了,雁晚的頭也點完了,她笑了笑,解釋道:「陛下在雲州做親王時,出於好奇,在澄意山莊學過鑄劍之法。我榮幸地與他有了幾分交情。他宅心仁厚、性情溫良,帶昏倒的我去看大夫,哪裡算稀奇事?」

  陛下,宅心仁厚、性情溫良?蕭連溪摸摸後腦勺,沒有說出自己的疑惑。

  雁晚頓了頓,又道:「陛下邀我去他的生日宴,是為了謝我贏了議和宴上的比試。」

  要駁她的話,並非難事。但她與皇帝的事,終究是捕風捉影的傳言,蕭連溪不願多費口舌去反駁。

  三人寒暄了幾句後,便分道而行了。

  *

  夜深時起了涼風,時值二月,鍾琪不免凍得瑟瑟發抖。她知會了師姐一句,打算回屋拿件斗篷披著,再繼續為師父守靈。

  鍾琪剛繞過一方水池,便覺得頸間一涼。有人死死捂住了她的嘴,並顫聲道:「小師妹,你到了地底下,千萬記得告訴師父,我失手才推了她!」

  是師兄的聲音!

  是那個推倒了師父的人!

  鍾琪拼命掙扎著,奈何她瘦小力貧,哪裡抵得過身後高大強壯的男人?

  那男人縮縮鼻子,淌下兩行熱淚,喃喃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她今日做不成死人了。」

  寂靜的夜色里,竟出現了另一道聲音。這聲音如冷泉擊石,聽得人心頭寒意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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