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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神情嚴肅,說話時打量著四周,甚至抬手輕輕捂住了嘴,於無心之間把自己的手背露了出來。

  如此一來,雁晚便看見了她手背上慘不忍睹的傷痕。

  侍女的言外之意, 在於要讓雁晚懷疑, 自己的傷痕來自於江允。而雁晚到底信幾分,則不是她該操心的。

  她明明長著眼睛和腦子,卻敢愣頭愣腦地「衝撞」衣著華麗的雁晚, 就代表她的出現別有用心。

  雁晚盯著女孩的手, 回想起了江允在青州官府中震怒的模樣——江允會把一個粗心的侍女, 罰成這個模樣嗎?

  她暫時判斷不了此事的真假,卻能接過女孩的話茬, 追問道:「陛下他, 行事暴戾嗎?」

  女孩凝視著雁晚的眼睛,藏起了自己的手:「把刀插進親哥哥心口的人, 怎會是和藹良善的呢?」

  把刀, 插進親哥哥的胸膛?

  雁晚瞳孔一凜, 莫非景王府寂靜一片的原因,除了今日是端王的忌日,還與端王的死因有關?

  她可以相信江允會把人砸得頭破血流,會把人的手臂打到青紫紅腫。畢竟,她已親眼見過江允把鎮紙砸到青州知州頭上的模樣。

  可她無法相信,江允會親手殺了端王。

  ——若江允不得不如此呢?

  為何這名侍女剛好出現在四周無人時?又要說出這些話來?

  「你真是膽大,」雁晚捏住了女孩的手腕,略一發力,讓女孩痛得叫了一聲,「特意跑到我的跟前嚼陛下的舌根,不怕我告知陛下,你罪加一等嗎?」

  雁晚話音一落,此處便出現了另一道聲音:「裴莊主,又見面了。」

  她轉頭望去,江卓不知何時笑盈盈地站在了拐角處。

  看來,江卓是來「救」棋子的。

  也有可能,是來再添一把火的。

  江卓緩緩走來,親昵地牽起了雁晚的手。她瞪了眼瑟縮發抖的小侍女,解釋道:「這是我的侍女,名喚蒹葭。她年紀小,不懂事,若說錯了話,裴莊主別往心裡去。」

  「她說的不止是錯話,更是能讓她人頭落地的話。」雁晚感受到了江卓右手上厚厚的繭,這是江卓常年拿著刀槍的證明。她不顧及禮數,直接甩開了江卓的手,寒聲道:「將軍為何要派她來抹黑江允?我只需親自去問問江允,便知道真假。」

  「哦?」江卓笑了一聲,她的身高與雁晚相近,兩人堪堪平視:「若陛下在騙你呢?若他在你面前溫溫柔柔,離了你眼前便暴躁易怒呢?」

  「他或許會瞞我,但絕不會騙我。」雁晚亦笑了笑,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瞬間又靜了下來:「若他暴躁易怒,那豈非更好,與我的脾性般配極了。」

  她心虛了一瞬,仍把每個字都說得底氣十足。

  江卓不再與雁晚掰扯,她收回了笑容,冷冷嘲諷:「你如此相信他,倒真對得起母后為他取的名字。」

  雁晚沒來由得感到了恐懼,若江卓把江允從皇位上拉了下來,會否留江允一命呢?

  如果讓她來做這個選擇,她必定會殺死前任掌權者,以絕後患。對於見過更多廝殺的江卓來說,理應有比雁晚更堅定的心性來做抉擇——哪怕,要殺死親手足。

  權力,是無數人心嚮往之的東西。多少人爭得家破人亡、身敗名裂,也要站到更高處去看一看。

  雁晚回神時,江卓和蒹葭都已不知去向。她借著沉靜的氣氛,回想起了在藏書閣里看過的密信。

  「光熙元年,永寧將軍留於京中,未歸青州。」

  「光熙二年,永寧將軍留於京中,未歸青州。」

  「光熙三年,青州戰事起,永寧將軍歸。」

  ……

  江卓為何留在京城達三年之久?是江允為掌控權力,而「留」住了她嗎?

  戴在江允臉上的面具,究竟有多麼厚?

  *

  雲州的夜空,最不缺的便是漫天繁星。兩碗長壽麵已經下肚,雁晚與江允倚在燈下數星星。

  明明是濃情蜜意的情境,雁晚心裡卻有根刺。她每次看向江允的臉,蒹葭手臂上的傷便會浮現於眼前,江卓的話更是縈繞在她耳側。

  ——江允到底變成了何種模樣?

  雁晚思索至此處時,白日裡的那枚「棋子」,再次出現了。

  蒹葭不知聽了誰的令,顫巍巍端上一盤切好的水果。雁晚在看清了她的臉後,立刻要拉著江允離開。而那小侍女急中生智,竟直挺挺地跌了一跤,滿盤瓜果頓時散了一地。

  她在雁晚與江允狐疑的眼神下跪地叩頭,哭腔頗重:「奴婢知錯了!陛下饒命!」

  她這麼一跪一叩頭,那截青紫的手臂便露了出來,觸目驚心。

  江允彎腰,看清了蒹葭的臉,也想起了此人是誰。他心生不悅,沉聲道:「你今日闖了兩次禍了。」

  蒹葭大驚,她連忙撲向雁晚腳邊,哭聲撕心裂肺:「裴姑娘,您救救我罷!我還不想死!」

  這是演哪出!

  雁晚與江允對視了一眼,她扶起蒹葭,假意關切地問:「你怎麼了?你手臂上的鞭痕,莫非是陛下命人打的?」

  蒹葭驚懼地望了眼江允,未回應雁晚的問題。

  那哪裡是鞭痕,分明是棍棒所留下的痕跡。

  「我何時命人打她?」江允的心顫了顫,他愕然望向雁晚,朝身後朗聲喚道:「平榮!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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