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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難得地為自己的話藏進言外之意,而這些言外之意,江允全部聽懂了。

  江允拼命克制住自己,才不至於把雁晚抱進懷中。他蹙眉,急切道:「可我還是從前的江允!」

  「從前的江允,會面不改色用刀殺人嗎,會用驚堂木把人砸得鮮血直流嗎?」雁晚的聲音極輕,與夜的寧靜相當合襯。但她的字字句句又尖銳如劍,一寸寸剝開了江允的心。

  她見江允的呼吸愈發急促,眉目間的痛苦也愈發濃烈,便不再往下說了,而是道:「程芙很快便能回來。我上去換身乾淨衣服,你等著我。」

  雁晚躍上客棧二樓的窗台,速度極快,令江允失去了說出「多穿件厚衣服」的機會。

  江允仰起頭,看了看二樓隨風搖擺的木窗。他有一瞬間的後悔,後悔答應了江卓,讓雁晚在議和宴上與北晉比武。

  否則,他就不會再看見那個意氣風發的裴雁晚,因遭了裴雁晚一劍而沉寂的心也不會復燃。

  他左手的掌心隔著厚實的衣料,輕輕蓋在了右肩的傷口上。一陣銳利的疼痛迅速傳遍他的全身,他因這種痛苦而脫了力,唯有靠在牆壁上才能勉強站住——但也為此更加清醒。

  現在已是十二月,京城的政務有人替江允打理,他只需在明年正月開朝前回京。

  他站直了身體,喃喃道,她不討厭我,我還有時間。

  作者有話說:

  感謝看到這裡的你!

  我答辯很成功,撒花撒花!

  雖然快複合了但是我刀子還沒發完,嘻嘻嘻嘻嘻嘻嘻。

  第64章 、糾纏

  清晨時大雪紛飛, 雁晚與程芙前後出了房門。程芙確認身後無人,便再次低聲叮嚀:「皇帝許諾我十六塊玄鐵,你得時時提醒他, 切莫忘記了。」

  昨夜程芙的行動相當利落迅捷, 事後她暗自得意, 自己當年謀生的「本事」未被完全遺忘。儘管如她所說, 此事是「為國效力」,但事情過去之後,她更在意的還是上好的玄鐵。

  「我如何時時提醒她?」雁晚要去撓程芙的掌心, 笑罵道:「他是他,我是我。」

  程芙桎梏住雁晚的手,眉毛一揚:「話雖如此,但我昨夜在射箭攤前一見他教你射箭,我便懷疑……」

  「閉嘴罷!」雁晚的聲音驀然一寒, 警告程芙趕緊打住。上次程芙曾有理有據地懷疑江允是雁晚的情郎, 並道出了自己的懷疑,果然一語成讖,沒過幾天, 江允真的成了雁晚的情郎。

  「我懷疑你倆在偷情。」程芙當然不會因為雁晚的警告而閉嘴, 她說得雲淡風輕, 仿佛只是說了世上最尋常的一句話。此語一完,她便抱臂欣賞起了雁晚舌橋不下的模樣。

  雁晚橫眉倒豎, 她一翻白眼, 不再理會程芙,而是直接從樓梯拐角跳了下去。

  她落地的聲響清脆短促, 引起客棧大堂中其他人的矚目。緊接著, 便有人認出了她, 這人問道:「這不是裴小莊主嗎?」

  此人鬢邊白髮無數,顯然上了年紀。雁晚雖不認識,但還是盡了該有的禮節,朝此人微微鞠躬,笑道:「正是晚輩。」

  「你昨日出盡了風頭啊,」老人拍拍雁晚的肩頭,滿臉欣慰,「後生可畏。」

  雁晚以為老人是在講議和宴比武一事,便又笑了笑,謙遜無比:「您說笑了。」

  這時,大堂中又傳來另一道驚訝的聲音:「裴雁晚不是死了嗎?」

  雁晚一聽,立時扭頭尋找這道聲音的來源。程芙亦朝說話的人投去了視線,冷聲道:「我們莊主好端端站在你面前。閣下,休要胡言。」

  那人不依不饒,非要講清自己今晨聽到的傳聞:「我今日天不亮便下樓沽酒,聽人說裴雁晚變成了惡鬼。我一想,這話不就是在說,她已不是活人了嗎?」

  雁晚一步步逼近這人,她心裡雖惱火,卻不好在光天化日下發作,唯有保持著僵硬的笑容,道:「兄台,這是哪裡聽來的謠言?」

  昨夜被雁晚嚇瘋了的蒙面人此刻已收押入獄,他瘋了多久,便嚷了多久的「有鬼」。江卓派去料理屍首的城防兵聽到了瘋子的話,竟一傳十十傳百,把雁晚比成了惡鬼。

  而這話傳進了客棧,居然變成裴雁晚已經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雁晚氣得捏響了指節,臉上卻要假意微笑,道:「誤會,誤會。這樣的謠言,兄台莫要再傳了。」

  那人點點頭,朝雁晚道了句「對不住」,便專心去數碟里有幾顆花生了。

  「你生氣,是因為他們把你比作惡鬼,還是因為他們以訛傳訛,說你已經身死?」程芙用手肘碰碰雁晚,如此發問。

  「把我比作惡鬼又如何?」雁晚邊說邊往外走,漫不經心道:「惡鬼雖兇殘,但天底下誰敢欺負鬼?還有人說過我是母老虎,可你見過有人欺負老虎嗎?」

  她是在生氣,居然有人未經查證,便拿她的生死來造謠。對於曾真的過了遭鬼門關的雁晚來說,她難以接受——她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做,怎會輕易死去?

  二人同步跨過了客棧的大門門檻,便見到一輛豪華精緻的馬車疾馳而來,馬車後方跟隨了策馬而行的數人。雁晚認出了馬車,便低聲對程芙道:「北晉使團要出城了。」

  「他們吃了個啞巴虧,居然就這麼回國了?」程芙不願被馬車揚起的灰塵侵擾,抬手遮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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