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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那一手爛字,別給為師丟人了,岳知節早給我送了一副過來。」周照不以為然,她牽起徒女的兩縷長發,笑道:「為師來給你編小辮子,祝你的劍法來年像辮子一樣,節節高升……」

  「……師母,好像沒有編辮子能節節高升的說法。」

  「為師說有,那就是有!不許頂嘴。」周照輕輕一掌拍在雁晚後腦勺,假意呵斥,實則面色帶笑,沒有一毫怒意。

  雁晚不再說話,任由周照在自己頭頂上隨意折騰。

  此番折騰的時間太久,直到她因屋內的暖意而昏昏欲睡時,周照才滿意地鼓掌,宣告自己的大作光榮問世:「為師今天的手藝不錯。」

  雁晚對著銅鏡端詳鏡中的自己,只見周照為她梳了一個高高的髮髻,髮絲一絲不苟地被收攏在了一起,便好奇問道:「這叫什麼髻?」

  周照略一沉思,收回了語氣里的所有喜悅,道:「不知道。小的時候我母親常給我梳這種髻,我沒問過名字。」

  她的親人死於非命多年,兇手成謎。雁晚的話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屋中原本的暖意好像瞬間便消解了。

  「徒女說錯話了。」雁晚起身,滿懷歉意地抱抱失落的女人,道:「您還有我呢,我永遠陪著您。」

  「你年紀輕輕不去想著怎麼名揚天下,難道天天在這兒陪我?志向到哪裡去了?」周照心知徒女的話是在安慰自己,但她仍出言警醒,嚴肅道:「等開春,我的身體便會好一些。到時山莊的事有我替你看著,你只管去找尋『天命劍』。」

  「為師見過他的劍,與他交過手,輸多贏少。」已經四十歲的女人拉著徒女的手重新坐回暖桌邊,語重心長地叮囑:「你雖不一定能贏過他,但對你來說,不管輸贏,這是一次寶貴的歷練,所以你一定要去。」

  「天命劍」蕭連溪年近六十,劍術出神入化,定居在江南一帶。他雖快到花甲之年,卻從不拒絕任何挑戰者。對『天命劍』來說,不論成敗輸贏,若能成全對手參悟『天命』,便是他今生積來的福氣。

  雁晚不理解蕭連溪「參悟『天命』」的說辭,唯有親眼一見,才可知道其中奧妙。她低頭望著周照蒼白的手,回以緊緊一握。

  周照見徒女忽地意興闌珊,便想了個興許有用的法子 :「走,咱倆出去,比一場。」

  「啊?師母,我今年不想吃煮破皮的餃子。」雁晚話雖這樣說,卻還是拿起劍跟在周照身後奔了出去,笑逐顏開道:「我今天要是贏了,您明天得多給我發點壓歲錢!」

  沽陽與青州相距不遠,江允為青州的姐姐和遠在京城的父兄都寄去了新年賀禮,這才安心地臥在塌上養傷。

  江修遠把暗衛司影安排在了江允身邊,做幼子遠行的護衛。司影生得高大而纖細,往江允榻前一站,幾乎擋住了一半的燭火。

  江允無奈地後仰倒下,埋怨道:「司影,你擋著亮,我沒辦法看書了。」

  司影聞言,立刻撤了身子,讓大半天光傾泄進屋中。他沉默寡言,在皇帝身邊時便秉承著「能不張嘴便不張嘴」的天性,如今跟在景王身邊,反而要日日陪著小主人說話了。

  他醞釀了一下言辭,淡淡回應:「屬下是來給您送除夕夜的餃子的……王爺,這已經是縣令家中最好的房間了。」

  江允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把話咽了下去。他哪裡是在嫌棄房間不好?他是嫌司影擋了他的光!

  司影見江允陷入沉默,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惹得江允不悅,他當然不願意得罪小主人。

  但他知道江允天生好脾氣,全然沒有架子,私下裡常以「我」自稱。於是他便覺得江允與性情古怪的皇帝不一樣,哪怕他說錯了話,也是能拗回來的。

  因此,司影又道:「王爺,等您養好身子,回了雲州的王府,都快開春了。」

  這話果然起了作用,江允的臉龐忽地染上春光與悅色,他將書擋在臉上,不讓司影看見,笑著說:「嗯,王府都收拾好了吧?」

  司影先是點點頭默認,隨即意識到江允的臉上蒙著書,看不見自己的「默認」,便開口回答:「收拾好了,牌匾都掛起來了。」

  江允為此更加喜悅,既然掛起了牌匾,那她會不會看到?

  幾日前他去災情嚴重的地方巡視,竟一時失足,從高處跌落下來,為此傷了骨頭。他本以為「傷筋動骨一百天」,需要足足在床上躺夠三個月才能起身,大夫卻說他傷勢不重,一個多月即能起床走動。

  他原本灰濛濛的心為此立刻恢復了生機活力,如今災情大有緩解,而他也快回到雲州,回到她身邊去,不禁心情大好。

  江允伸出臂膀,示意司影把自己扶起來,問道:「餃子是什麼餡?」

  「韭菜雞蛋,豬肉白菜……廚娘每個味道給為您撿了些,您快嘗嘗吧。」

  江允艱難地撐起身子,餵了一個餃子到口中,果然美味。他喜笑顏開,無心地向司影道:「從前我在宮裡過年,大哥總是騙我,說他吃到了包有銅錢的餃子。他一說,我就信,急得我直哭。」

  司影不知道如何接話,只能默默地乾笑兩聲。江允知道他不善言辭,便吩咐他不用陪自己守歲,早些歇息便是。

  司影點點頭,待江允吃完餃子後收拾完碗筷,便無聲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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