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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一板一眼地回答:「自趙淑妃喜事傳出後,皇上便一直留宿在長樂宮。白日也極少在書房,大都是留在長樂宮,與淑妃一處。」
「還有呢?」
「......小人不明白王爺意思。」
「還去過其他宮妃處嗎?」
青松如實回答:「只去過長樂宮。不過,因為趙淑妃有喜,皇上還賜曾住永安宮的徐嬪、未央軒的孟美人,陪同趙淑妃住在長樂宮。」
青松說完好一陣,檀雲秋才嗯了一聲。
他垂著雙眼,好一會兒,才略顯疲憊地將眼睛閉上。廊外有片雪珠輕飄飄地吹進來落在他的額頭上,他涼得皺皺眉,好半晌才鬆開。
靜靜在廊上待了許久,檀雲秋叫青松推他回屋。
......
長樂宮主殿。
華玉站在一側,服侍趙惠然喝安胎藥。
自從華玉入住長樂宮,每日不及辰時便要起身,在廳中足足等許久,等趙惠然睡醒洗身整理好一切後,她便侍在左右,隨時聽她的差遣。
華玉見趙惠然飲盡安胎藥,接過空碗。
「雖是安胎藥,聞著卻極苦。蜜餞酸甜,不僅能解藥之苦,還是娘娘愛吃的。」
她從盛著果子糕點的盤中,拿起一顆蜜餞棗子,遞到趙惠然的唇邊。
趙惠然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孟華玉竟然記著她愛吃什麼,可她們二人今世並無過多交集,她是怎麼知道的?
「我並不愛吃。孟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華玉目光柔柔,輕掃了眼她的神情,道:「是我愛吃,便以為娘娘也喜歡吃。還請娘娘恕罪。」
「......你從不吃甜膩之物,如今怎麼又愛吃了。」
趙惠然清楚記的孟華玉的喜好。
前世,二人還以姐妹相稱時。孟華玉占盡恩寵,趙惠然難掩心中妒忌,買通了宮人,在宮外的藥鋪買了幾味藥,並不傷人性命,只是食之會讓面頰生瘡,容貌盡毀。趙惠然將其下在糕點果子中,原以為一切順利,可孟華玉竟然不吃甜食。
憑她如何勸,孟華玉只是推諉。
到最後,她離開時,也沒見孟華玉吃一口。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
「糕點甜膩,我確實不經常食用。蜜餞卻是酸中帶甜,吃多了苦的,偶爾吃些甜的。也不至於太苦。」
趙惠然心中的猜忌消下去。
今晨便覺得孟華玉看她的眼神透著古怪,話語也像是在打探什麼,她心中隱隱不安,有個念頭突然冒出來,難不成孟華玉也跟她一樣,重活了一輩子?
可這並不可能。
若孟華玉也跟她一樣,為何不曾找機會接近皇上?以孟華玉前世對皇上的了解,再次博得聖寵極容易,她怎會甘心屈居美人之位?
實在不可能。
趙惠然靠著引枕,周圍有宮人殷勤服侍。孟華玉恭順地站在一側。許是這一幕,讓她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難得地讓孟華玉退下。
......
華玉走出去。
她低著頭,步伐緩慢。
偏殿就在一側,不足幾步的距離。
燕娘跟在她身後。
「姑娘,你怎麼了?」
燕娘瞧著華玉的臉色不對勁,關心問道。
華玉暗自冷靜道:「無事。站得久了,腿有些麻。」
她回了殿中,神色如常。時值冬月,屋內卻無炭火,自來長樂宮居住,缺衣少食是常態。宮人服侍也不盡心,凡事總是靠主僕兩人操持,加之淑妃就在近處,常常夜裡喚華玉到她跟前服侍,擾得華玉心身俱疲。
原還想不明白。
趙惠然為何對她有如此大的敵意。
原來如此。
一切都解釋通了。
掬水亭博得皇上寵愛,處處針對身為美人的孟華玉......
突如其來的恩寵,莫名其妙的敵意,都只是因為趙惠然也是活了一輩子的人。她有前世的記憶,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走了孟華玉走過的那條路,所以她才會處處針對孟華玉。
因為前世,孟華玉是妃。趙惠然,只是小小的美人。
華玉不自覺地僵直脊背,有些發汗。後背被浸濕了一塊,屋內無炭火,涼滋滋的。她暗自忍耐下去。整個人仿佛被突如其來的恐慌籠罩,她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像是陷在了絕境之中,無法逃離。
如今,她已經知道了趙惠然重生的身份,自然便知曉了趙惠然迫切想要除掉她的心思。
若趙惠然真的動起手,她如何抵抗?
華玉陷入深思。
燕娘忽然推門進來,告訴她:「福全公公方才來了,要奴婢告訴姑娘一聲,皇上今晚上來姑娘這裡,要姑娘好生打扮打扮。」
華玉嗯了聲。
她慢慢起身,坐到鏡台前,打開妝奩,看了好一會兒。她拿起墨石,細細描摹柳眉,用指尖點取口脂塗在唇上。
柳葉彎彎,桃花點點。
她刻意揚起唇角。
鏡中的女子,眉眼亦隨之彎起,笑靨動人。
......
今日攝政王進宮,檀瑾寧留在書房許久,他眼瞧著皇叔臉色並不好看,便不敢早走。直到皇叔累了,前往慈恩殿休息,他才敢離開。
他到了長樂宮,剛進宮門口,便被淑妃叫去了她的殿中。淑妃說她的肚子不舒服,他便留在她身邊陪了會兒,後來見時辰有些晚,他正想離開,可淑妃要他留下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