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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位美人,太后神情淡淡,見她行了禮後才道:「蘇美人身子既然不適,便不用特地來請早安了,派個人同哀家來說一聲便是。」
蘇美人笑了笑,面頰上凹下小小梨渦,「您說笑了,您是長輩,臣妾是晚輩,怎麼能派人來同您說呢。」
太后道:「既是來了,就坐著吧。」
蘇美人應了聲,視線停在傅椋身上,「臣妾斗膽,這位姐姐倒是不曾見過,不知該如何稱呼?」
傅椋將要張口,太后眉心微微一蹙,拍了拍仍舊握在掌心的手對蘇美人開口:「你是該叫這一聲,這是哀家的阿椋,亦是當今皇上的後。」
美人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對傅椋盈盈一拜,「竟是皇后姐姐,臣妾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姐姐莫要怪罪。」
傅椋嘴角略微一抽,心下里忽然有些同情起穆商言來,連帶著目光都憐憫了些。
第18章
美人雖好,看看養眼就行,若是天天這般,其中滋味想來……
傅椋心中有幾分幸災樂禍。
正趁此間又有幾位來請安的,美人便退去了一旁,這其中有同傅椋相識的,見她也在這裡,面上無不都露了喜色。
正說著,忽聽人通傳,「蘭貴妃到——」
便見一傾城女子大步走來,她生得漂亮,穿著一襲胭脂宮裝,眉眼如畫,額心一點赤色花鈿,遙遙見得神情間有幾分睏倦又漫不經心。
可待近了,卻又忽似變臉一般,端著溫柔含羞的矜持模樣給太后請了請安。
周圍見了她的幾位美人神色各異。
「今日來得遲了,」太后面上的笑又柔了幾分,蘭絮長睫一扇一顫,將眾妃臉面瞧在眼中,又同傅椋看了兩眼,方露了笑,聲音里含著幾分小女兒的嬌俏。
「臣妾就猜是椋姐姐在這裡,梳妝自是馬虎不得的。」
幾個后妃聽她這熟悉語調,渾身下意識一抖。
早就聽聞這位同傅娘娘不對付極了,在搶陛下這種事上沒少花過心思,如今傅娘娘回了宮,這宮中里的局面怕是要換上一換了。
明明前幾日裡頭才見過,偏要將這話說得是專程來見她一般,傅椋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不顯半分。
她配合著道:「也是許久不曾見蘭兒了,乍一看,竟是瘦了好些許,令人心疼。」
嘔,蘭兒妹妹她是在叫不出口。
蘭絮:前幾日的糕點餵狗媳婦肚子裡去了。
眾妃:要掐起來了!
誰人不知,蘭貴妃一向自以豐腴為美,見不得瘦姑娘,也聽不得旁人聽她瘦,傅娘娘這一席話可謂直接是火上澆油了。
果不其然,見蘭絮長睫眨呀眨,竟是蓄了些淚意出來。
她就站在那裡,明明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竟就好端端的叫人察覺她平白受了委屈和欺負,恨不得去怒斥罪魁禍首,再吻了那珠淚,擁她入懷好生安慰。
罪歸禍首傅娘娘:高啊!
別人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她這可是闊別三年功力更精進了!
太后自也曉得這兩個小輩各自都是什麼性子,也不言語,只老神在在地瞧熱鬧。
可其他后妃卻不知其中彎彎道道,尤其是那位蘇美人,眸底下興頭濃盛的厲害,似想看一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好戲目。
「誇你兩句,怎就做出這般委屈神情,是給誰看?」傅椋依偎太后身邊,翹出蘭花指點啊點,「我若誇別人,人家自是高興的,怎到你這裡就是這副臉色了?」
「也是,我如今也算不得皇后,自也管不了你,同你不是一家。」
說到這裡,她抬臉望望太后,眸底卻藏著狡黠。「阿椋身子有些不適,還請母后容阿椋先行告退。」
太后點了點她的鼻尖,知她是螞蚱性子一刻也坐不住,就道:「罷了,哀家也乏了,都散了罷。」
眾妃彼此看了看,見太后連一個眼色都沒給蘭貴妃,心裡當即清楚了門道,怕是這位太后喜極了傅椋,一個個告了禮都退走了。
從太和宮出來,傅椋正要繞個彎兒去找蘭絮,身後卻傳來一聲比一聲嬌的喚聲。
「皇后娘娘,娘娘,請留步。」
傅椋回頭,來人正是那位蘇美人。
蘇兮倩走到跟前對她盈盈一拜,「臣妾見娘娘安。」
傅椋一擺手,「不用見禮,起來罷。」
蘇兮倩見四旁無人,連上前幾步,「臣妾,臣妾有一事,想同娘娘講。」
今兒不過才見著第一面就有事同她講,這要再多見上幾面,是不是就姐姐妹妹喊個不停了。
傅椋漫不經心地想。
「臣妾宿處同蘭貴妃是一個方向,方才……」斟酌著傅椋面色,蘇兮倩上前一步低聲道:「聽伺候那位娘娘的丫頭同下人說了什麼替換,壽禮,還有皇后娘娘的名諱。」
一番話說得是含含糊糊,但意思出來了,這是挑撥啊!不對,是嫁禍啊!不對不對,是挑撥嫁禍!
傅椋眼前登時一亮。
實不相瞞,自入宮後,她一貫過得舒心,也沒什麼人敢舞到她面前來,這種只能在野史和話本子裡才得見的事情,她從前里也就聽個聲。
沒想到!
自三年後被遣去靜安守皇陵,什麼刺殺,什麼內鬼,什麼栽贓嫁禍竟然都齊活兒了。
這些事若是擱任何一人遇見,怕是嚇都要嚇死了,但傅椋不一樣,她心裡頭可裝著一個豪情壯志江湖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