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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甘地伸手,卻還是沒能穩住,沉重的身體自馬上跌落,重重砸進了黃沙里。

  第171章 不是說看不慣青衣子玦他們的做派嗎!

  「侯爺——」

  沙場上響起一聲悲號,奮力廝殺的隊伍突然就像沒了腦袋的牛,橫衝直撞一陣之後就驟然潰散。大夏殘兵見勢,竟打起了反攻的主意。

  剛剛立功的小卒猛地舉起大旗,振臂高呼:「隨我沖陣!」

  夏軍接二連三地響應,一時竟也將剩餘的乾軍逼退了半里地。

  正當頹勢如山傾時,魏子玦帶人及時趕到,長刀一立,策馬上前就削了那小卒的首級。

  血濺三尺,他舉起手裡的頭顱開路:「殺!」

  親兵們與前頭那一隊逃竄的士兵擦肩而過,如下山猛虎一般撲向大夏的殘部。逃竄的乾人見狀,慢慢放緩了步子,看了看那沖在最前頭的統領,猶豫一二,也返身跟著攻敵。

  原本幽藍的妖火滅了又起,腥風血雨的戰場上,有一骨凋敝就自有一將功成。

  ……

  黎明將曉時,魏子玦找到了賀澤佑的屍體。

  「不是說是被敵軍一刀取命的?」他納悶地看著賀澤佑的胸前,「這是什麼?」

  一把雕工精美的匕首,手柄上的花紋雕得用心又細緻。

  副將低頭看了看:「這不就是個刀口麼?」

  魏子玦一愣,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再看過去,賀澤佑的心口就當真只剩了一個乾涸的刀口。

  「奇怪。」他嘀咕,「我差點都看清上頭的花紋了。」

  風卷黃沙吹度九河,輕飄飄的沙粒打著圈兒拂過漸漸安靜的街道,慢慢落在了小院的窗台上。

  沈岐遠正在收拾兩人的行李,左取右拿,突然拿出了自己當初親手鑄的匕首:「你怎麼把這個也帶來了?」

  如意倚在窗邊,蔥白的指尖輕輕點了點窗沿上的沙粒,眼含笑意地答:「想著萬一有用。」

  「你哪用得著這個。」他搖頭,摸著刀柄有些唏噓,「這還是我失憶的時候給你做的,說來也怪,那時候都不知道你原身是喜鵲,怎麼還選了個雀的圖案來刻。」

  「你忘了?」如意側眸,微惱地道,「兩千年前那會兒,我喜久睡,你偏愛早起,修習刻苦得連飯都比別人少吃半碗。我當時說你什麼來著?」

  眼裡帶上些笑意,沈岐遠學著她的語氣道:「受這個累做什麼,也不見得就一日千里了。」

  她立馬學他板起臉,雙手負在身後,抬頭仰望天空,目光悠長又憂傷:「燕雀能知鴻鵠之志哉?」

  說完,跺腳惱道:「可給你厲害壞了!」

  沈岐遠摸了摸鼻尖:「當時年少,輕狂了些。」

  「一千多歲的人,好意思拿年少當藉口?」如意唾他,「你當時就是瞧不起我,後來還喊我作雀兒,要不是試煉大會我贏了你,你還就不改口了。」

  他低笑一聲,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做什麼!」她兇巴巴地瞪眼。

  面前這人抬起眼來望她,眼神柔軟又乖順:「不惱我了可好?」

  美色當前,如意嘴角抿了抿,卻還是梗著脖子道:「你讓不惱就不惱,我也忒好說話了些。」

  「姐姐。」墨發披散如瀑,他執起她的袖口,撒嬌似的晃了晃。

  不是說看不慣青衣子玦他們的做派嗎!

  可恥,太可恥了!

  如意暗罵一聲,卻還是傾身壓下來,湊在他沐浴後的發間狠狠一嗅。

  燭火昏黃,不消片刻就熄了。紅被翻卷,帶起一陣風,窗台上的沙粒被風一吹,又繼續往更下頭飄去。

  ……

  有沈岐遠呼風喚雨相助,大乾氣勢如虹,一連兩個月都打勝仗,不但將夏人往回趕了五十里,還得來了大夏宣布止戰的消息。

  消息傳回朝中,帝王大喜,連夜命人起草和議書,想趁機要回兩座大乾舊城。

  然而,大夏只是內政混亂無心迎外敵,並不是當真打不過大乾,故而這提議被立馬駁回,使臣還囂張地放話,說再不收手大夏的鐵騎必將踏平臨安城。

  這話傳開,大乾的臣民們可氣壞了。眼下打敗仗的是你們,想停戰的也是你們,怎麼還能踩著我們的腦袋說話?

  幾個武將當即請戰。

  然而乾安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卻只搖了搖頭:「邊境一起戰事,國庫就空虛。國庫一空虛,天下就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孤實在於心不忍。停戰對兩國都有好處,便停了吧。」

  「陛下不可啊,眼下我軍氣勢正盛,若停戰,再想有如今的優勢可就難了!」

  「現在這情況他們尚且口出狂言,若他日我軍不敵,豈不要將臨安拱手相讓?」

  武將們跪地磕頭,年過六十的老將也顫巍巍抱著頭盔出列,華發在大殿的晨光裏白得刺目。

  乾安帝一拂袖就走了。

  他不會讓這場仗再打下去,打不贏的,不如見好就收。

  朝堂上一片陰雲,文武百官面面相覷,最後都只一聲長嘆。

  沈岐遠接到了一道聖旨。

  那旨意很是恩濃,賜他侯潮門新宅兩處,黃金萬兩,並許未來沈夫人誥命之身,讓他一到臨安就進宮謝恩。

  坐在馬車裡,他把玩著束好的黃卷,半晌沒有吭聲。旁邊的宋枕山忍不住還是問:「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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