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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色的寶駒鬃毛飛揚,正從侯潮門的方向往朝天門飛快地靠近。雪白的狐毛斗篷隨風翻飛,衣襟收攏之處,露出沈岐遠那張清俊溫華的臉。

  他不是應該在府上安置難民?

  心往下沉了沉,如意意識到了什麼,飛快起身下樓。

  拂滿和燕寧送去的東西,是大夏利用徽州走私鐵礦和鹽,以及使臣暗中鼓動大夏攻打大乾的證據,她不明白沈岐遠想做什麼,但他此時往那邊跑,一定不是為了幫他們把證據送進中書省。

  眼下臨安沒有人能攔得住他,除了她自己。

  周亭川今日得空,正好在會仙酒樓吃點心,他看見如意急匆匆地下來,笑著便打招呼:「柳姑娘。」

  如意回他一笑,一邊往下疾走一邊問:「小大人怎麼來了?」

  「刑部司那群人老想借我的馬,累得它夠嗆,難得休沐,我就帶它出來躲躲。」他委屈地撇嘴。

  「他們太過分了。」如意義憤填膺地跨出門檻,看了看門口那匹毛光水亮的寶駒,眼眸一亮,「小大人,馬借我一用。」

  周亭川瞪目結舌,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騎著他的馬,風一般地飛馳走了。

  賀汀蘭給他端了茶來,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他們太過分了,包括東家。」

  周亭川寶貝的駿馬腳程極快,加上她鞭策不止,終於是在通江橋上攔下了沈岐遠。

  韁繩勒緊,駿馬嘶鳴,沈岐遠坐在鞍上皺眉看著她,半晌也沒有說話。

  如意淺笑著開口:「瞧你跑得這麼急,定是想去會仙酒樓見我,不如我主動過來,倒省你一半功夫。」

  他輕吸了一口氣,眼眸半闔:「當真只是為了見我嗎?」

  各藏鬼胎,心照不宣。

  如意有些費解地撫了撫自己的鬢髮:「大人,我能問一句為何嗎?他們千辛萬苦帶回來的東西,為何不能上呈?」

  「事關戰事,牽扯上萬人命,豈能草率?」沈岐遠也有些生氣,「大夏多信奉妖魔,張氏尚且有被妖怪附身的痕跡,你焉知他們帶回來的東西就全是真的?」

  她聽得不樂意了:「我看過那些東西,若是妖術偽造,我豈能看不出來?」

  沈岐遠覺得跟她解釋不通,他扯了扯韁繩,指節根根泛白:「讓開吧。」

  眼裡的溫軟情意淡了些,如意微微抿唇。

  她問:「這幾日你都未曾去會仙酒樓,是因為府中事忙,還是不想見我?」

  早有察覺的,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忙碌過,但那時的沈岐遠會讓人給她傳信,也會在忙完之後偷偷爬上她的窗台。

  可最近沒有,什麼都沒有,她連見他一面都稀罕。

  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如意似笑非笑:「我不是紅塵里那些痴男怨女,你若膩了乏了不想與我好了,直說一聲,我絕不糾纏,眼下這般冷著我算怎麼回事?」

  「我沒有。」他睫毛顫了顫。

  「沒有什麼?沒有膩,還是沒有冷著我?」她厲聲問。

  身下的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沈岐遠撫了撫它的鬃毛,不知該如何回答。

  也不是故意要冷著她,他只是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那些洶湧的回憶。兩千年的時光尚且不提,光說眼下大乾的滿目瘡痍,竟全是拜他這個守護神所賜,這叫他如何接受?

  他想先把這些事都收拾好,先將大乾的局勢安定下來,再面對與她之間的殘局。

  可她不,她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長眼含霜地睨著他,似就等他一句決斷。

  沈岐遠有些想笑。

  師父總說他的天賦是岐斗山上最好的,他覺得其實不然,柳如意明明遠勝於他,至少在狠心一事的天賦上,他從來不如她。

  不想與她決裂,也無法像先前那樣擁住她,他想退後避開,肩上責任卻又壓著他,要他渡過這通河橋。

  如意安靜地等著,一次次的呼吸中,對面的人始終沒有開口。

  有時沉默也算一種回答,她只是有些不願意相信,所以才固執地等他出聲。

  先前還與她兩心相悅的人,如何能在朝夕之間變了心意呢。他不是費盡心思地想與她在一起嗎,不是已經心悅她很多很多年了嗎?

  還是說,這只是神仙的一場玩笑,為了報復她的朝三暮四,報復她的狠心絕情,所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如意下意識地搖頭。

  沈岐遠不會這樣做,他連弄懂情愛都用了三千年,又怎麼會拿真心與她取樂。

  可是,如何不是這樣,那又是為什麼呢?

  凜冽又寂靜的寒風裡,沈岐遠終於動了。

  他飛快地策馬,趁著她走神,越過了她的阻攔,敏捷地朝通河橋的另一頭跑去。

  瞳孔慢慢聚焦,如意抿唇,氣得笑了一聲,當下就揮出身上攏著的挽臂。

  第116章 你全想起來了

  柔軟的挽臂如閃電一般飛快往後,纏住寶駒的後蹄,將它死死定在橋上。寶駒嘶鳴,馬身瞬間失去平衡,搖晃著要往旁邊倒。

  沈岐遠反應極快,一個鷂子翻身便落在旁側,單手將馬扶住,慢慢安撫下來。

  如意在他背後跟著下馬,手裡挽臂接著就纏向他。

  他伸手接住挽臂的一端,被迫與她對峙。

  「我不會讓你過去。」暴怒之下的柳如意眼瞳都微微發紅,「今日你要麼殺了我,要麼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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