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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岐遠喉頭動了動。

  說來也怪,這世間對女子的要求分明是擇一而終三從四德,她卻是朝三暮四放浪形骸。這樣一個毫無體統的人,從嘴裡說出一句更喜歡自己,他竟覺得有些動容。

  魏子玦幾百年的陪伴都比不過他這個初識的人。那麼當初,他若是多等一等,哪怕回頭多看一眼,她是不是就不會選魏子玦了?

  酒入喉沒幾口,天地竟就有些綿軟起來。

  沈岐遠下意識地伸手,被她恰好接住。

  「大人的酒量還是這麼差。」她笑著扶起他,進了後頭的廂房。

  這房間裡有陣,他察覺到了,是隔絕天地的陣法。但她很快親吻上來,與他十指相扣,將他的神識一點點磨軟化開。

  他收回指尖閉眼,任由陣法結成。

  「你與我初遇時,天上也下了細雨。」昏昏沉沉間,他將身上的人擁緊,「那時你著一身修神青紗袍,站在山門處望著牌坊上的字一動不動,我以為是一塊石頭。」

  岐斗山鬱鬱蔥蔥,混著綿綿細雨,呼吸間都是清新的草木香氣,湖光共山色,白雲蒸晚霞。他覺得那景色很好看,一定比她遇見魏子玦時好看得多。

  可惜,她都不記得了。

  如意擁著他,任由他絮絮叨叨,實在覺得囉嗦了,才親一口他的唇瓣,阻斷他接下來的話:「與誰家小娘子的初遇,竟也安在我頭上。」

  他有些痛苦地皺眉。

  如意抬頭,吻了吻他的眉心:「卿卿乖,不難過,我帶你去快樂的地方。」

  雪膩酥香自是快樂的,但沈岐遠的眉心始終擰緊。

  他看見了煉獄谷的烈火,看見了鷓鴣山的地陷,看見了震碎蒼穹的雷劫和大雨里她驟然鬆開的手。

  幾千年的回憶太沉也太多,兩個人扛倒還算好,倘若只剩一個人,該怎麼熬呢。

  最後一口酒被她含著渡進他喉間,這天地間緊繃著的東西就消失了。

  如意抽身抬頭,滿意地晃了晃空空的酒壺。

  越淡的酒反而越醉人,卿卿要長記性才是。

  她將沈岐遠放在榻上蓋好被褥,欣賞起他俊美的容貌,賞夠了一炷香,才更衣離開。

  西郊外的荒地上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土山,如意漫步走到土山的另一側,就看見個半丈見圓的洞,六隻鯪鯉從洞中出來,朝她點了點頭。

  如意咬破自己的指尖,餵給它們幾滴血,笑著道:「有勞。」

  兩日之內從正面去劫獄未免有些為難,如意踩好了方位,讓鯪鯉穿山,自洞中過去,正好能到雲程所在的牢房底下。

  只是,破最後一層土難免會引起獄卒注意,所以她得動些手段。要動手段而不被察覺,就必須先將沈岐遠放倒。

  平日裡的青神沒有這麼好對付,但也不知是雪景太美還是怎的,他今日竟就順順利利地上了當。

  眼前閃過那人眸子裡流轉的情愫,如意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笑著自語:「你真是壞透了。」

  第90章 情愛里就得有些刀光劍影才不乏味

  雲程正在牢里百般懊悔,他想通了,真的,如意提的條件都對他有利,他何樂而不為呢,總歸是要上斷頭台的,挨板子痛一痛又何妨。

  眼看著獄卒要過來給他送斷頭飯了,雲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旁邊突然響起一陣沙土墜落的動靜。

  雲程一驚,連忙扭頭,就見旁邊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如意自裡頭探出來,漫不經心地問:「怎麼樣,走不走?」

  「走!」他驚喜地跳了起來,又後怕地看向柵欄外頭。

  方才還正朝他走過來的獄卒,不知為何突然走去了另一條道。

  「那便下來吧。」她下去洞裡,頭也不回地往前去。

  雲程又驚又怕,站在洞邊猶豫許久,還是捂著口鼻跳了下去。

  洞口在他身後合攏,滿是塵土的牢房頃刻恢復了原狀。

  他沒看見那奇觀,只慌忙去追前頭那一抹燭光。

  「姑娘,姑娘。」他追得直喘氣,「朝天門那附近有巡邏的守衛,我知道他們換崗的時辰。」

  如意舉著燭台走得優雅:「那甚好。」

  「你這般幫我,可要什麼回報?」他目光閃爍著問。

  如意側頭,長眼慵懶:「收起你的小心思吧雲大人,我只是一時興起,你出去之後做什麼都與我再無關係。」

  在雲程的認知里,人都有圖謀,她花這麼大力氣來救他,不可能只為一個真相。

  他搖頭:「沈岐遠為了使我放鬆警惕,套出我的話,都故意賣一個把柄給我。你作為他的把柄,如何能只是一時興起。」

  「哦?」如意輕笑,「他怎麼套話的?」

  說起這個雲程都來氣,沈岐遠作為一個宗正,與商賈女牽扯不清,雖不算德行有虧,但說出去怎麼也不好聽,故而他以一副偏私自己的態度與他聊張氏一案時,自己完全沒有防備。

  反正有把柄在手,他若害自己,他的名聲也會受損嘛。

  所以他就老實地告訴沈岐遠,張氏不是他殺的,是張氏長期竊取臨安巡防和兵部的機密,以家書的形式傳去徽州,被他偶然發現。兩人吵了一架之後,張氏突然自盡。

  沈岐遠問:「那些信件你放在了何處?」

  他誠實地答:「書齋暗格。」

  在自己被打入死牢的時候,雲程都還沒想通,有沈岐遠罩著,他如何能獲罪。直到牢頭告訴他,恰就是沈岐遠定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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