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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來不及同她理論,看剪燈已經奄奄一息,便急忙先將她背去醫館。

  一路上都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

  如意找了幾個醫館,竟都不收,最後只能僱車去供神街,到自己名下的醫館去尋大夫。

  「姑娘回來了就好。」醫館大夫將剪燈安置進後堂,掀簾出來對她道,「您才被擄走不久,城中流言就四起了,小的們沒人攔得住,話都傳到了太師耳里。」

  大乾女子對名節尤其看重,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擄走幾個時辰,太師府的臉面哪裡掛得住。

  如意恍然。

  出殯就是為了告訴滿臨安太師府與她斷了關係,好叫她這個名節敗壞的女兒莫污了太師府門楣?

  不愧是柳太師,想法就是妙。

  「姑娘也別太傷心,您有夫人留下的鋪子傍身,不愁沒飯吃。」大夫嘆息道,「只是恐怕得換個地方生活,這臨安流言殺人吶。」

  流言殺人是不假,但如意沒想明白:「消息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那還不是妹妹太過擔心姐姐的緣故?」門口有人跨了進來。

  如意回頭,就見文貞雪端著手朝她福了福:「得知姐姐被賊人擄走,妹妹一連奔走了好幾個重要衙門,又告知了街坊們幫忙尋找,還去太師府知會了一聲,這才替姐姐求來救兵——姐姐沒事吧?」

  她無辜地眨著眼,看起來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稚嫩小姑娘。

  要是以前的柳如意,一定會被她這模樣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如意看著她,只覺得好笑。

  「你想壞我名聲,讓我不得不帶著鋪子進侯府做妾?」

  文貞雪沒想到她這樣的境況下還笑得出來,臉色不由地難看了些:「你還有別的路可選嗎?離開臨安遠嫁他鄉?你走到哪兒我便將你的事說到哪兒,看誰敢娶你。」

  這給她說得,仿佛大乾女子就只有嫁人這一條活路了。

  如意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山都會倒,何況是男人,那東西玩玩就行了,哪能指著活。」

  說罷,擺擺手:「早點回去吧,留在這兒怪礙事的。」

  文貞雪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還不待再說什麼,藥堂的夥計便幫著出來逐客了。

  「柳如意,有你求我的一天,我就坐在寧遠侯府的正堂上等你給我敬茶!」

  她聲音里透著些咬牙切齒,漸漸地遠了就聽不見了。

  如意沒回頭,只盤算著既然離開太師府了,就早些把鋪面收回來,往後開銷的地方還多著呢。

  ……

  「我賀澤佑對天發誓,若有負於你,便天打雷劈。」

  「如意,我不會忘了你對我的好,相識於微末,才能相伴到白頭。」

  「這些鋪子租給我,都不要租錢麼?你個傻子,萬一我有錢了不要你了怎麼辦。」

  「別哭啊,我怎麼會不要你,賀澤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柳如意。待封侯旨意一下來,我便去柳府提親。」

  ……

  外頭起風了,吹得整個街道愈加昏暗,店鋪外的幡子嗚嗚咽咽的,像是誰的哭聲。

  第4章 又見面啦

  甭管誰哭吧,如意是不會哭的。

  鋪子一收,金山銀山都在手,她滿眼都是笑意:「剪燈你瞧,光是一家會仙酒樓,一個月的進帳就夠我們買一座新宅子了。」

  剪燈休養了兩日,勉強能開口說話:「可是以姑娘現在的處境,獨辟宅院也並不安全。」

  文貞雪極盡口舌之能事,已將她說成個被賊人糟蹋的殘花敗柳,她又被太師府逐出了門,若是獨居一宅,宅子裡定被人扔滿菜葉和臭雞蛋,說不定還會有登徒子半夜越牆。

  一想到這些,剪燈眼眶就通紅。

  姑娘是個好姑娘,怎就落到了這步田地。

  她憂愁地抬眼看過去。

  如意抱著兩大盒銀票,正一邊數一邊勾唇:「不買宅子也行,就在會仙酒樓里開個房間住下,還熱鬧些。」

  剪燈:「……」

  即將盈眶的眼淚收了回去,她哭笑不得:「姑娘。」

  「酒樓那邊已經交接好了,我要過去聘幾個新掌柜。」如意起身,「你的傷要再養幾日,待好了我來接你。」

  剪燈點頭,吃力地將桌上的紗帽遞給她。

  雖無秋雨,風也漸涼,街上行人都已經攏上了斗篷。

  如意按照約好的時間上了會仙酒樓的第三層,卻見包廂門開著,裡頭一個人也沒有。

  「倒讓我這個做東家的等。」她嘀咕一聲,進去看了看。

  外面的露台連通了兩間廂房,另一間門窗緊閉,似乎沒人。

  如意聳肩,兀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啪、啪、啪。

  有什麼東西在拍地板,帶著一股子腥氣。

  她略略側頭,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店小二就在這時敲響了隔壁的房門:「客官,您點的酒到了。」

  沒有人回應。

  小二納悶了:「你們瞧瞧這屋子裡還有人嗎,怎的不開門。」

  幾個人齊齊敲打起門來,聲音嘈雜,緊接著「嘭」地一聲巨響,有人把門撞開了。

  「來人啊,死人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一聲尖叫劃破了臨安城平靜的天穹。

  處於鬧市的會仙酒樓出了命案,官兵自然來得極快,清一色的紫帽將這四層高的建築里里外外圍了兩層,門口讓開條道,一襲絳紫流雲錦拂過門檻,徑直往三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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