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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聽王氏笑道:「娣兒,你說起趙家,倒讓我想起來一樁。前幾日我還聽你爹說,趙家像是贊同什麼封貢互市,若是皇上聽從了趙總督等人的意思,那當然是前途大好,可若是不聽,那就險而又險了。但也不怪他們,誰讓韃靼出走的那些蒙古蠻子投到宣府,兩下往來,瓦答汗既然把求貢議和文書遞到宣大,趙總督自然得傳話表態……」

  蘇妙真精神一振,忙問道:「娘,我也聽說了此事,說是眼下滿朝野都在議論要不要封貢互市,有大臣贊同,也有大臣反對,爹爹既然是巡撫,那爹爹到時候也定得表表態度,爹爹是怎麼想的?」

  王氏嗔著點了點蘇妙真的額頭:「你呀,淨在這些沒用的地兒留心思,這原是男人家操心的,如何輪到的你一個小孩子煩心。」

  蘇妙真忙蹭到王氏懷裡撒嬌:「娘,我都二十歲了,哪裡還小,再說了,我這不是好奇麼,邊境安穩與否直接關係到我大順百姓的安居樂業,我也是大順子民,怎麼就不能憂天下之憂了?」

  蘇妙娣亦然幫腔,笑道:「娘,女兒也聽聞如今滿京城都在講封貢、倭寇和丈田這幾件事,尤其封貢倭寇俱是迫在眉睫……您老人家若知道,不如給我們姐妹倆講一講解解悶兒。且爹既然得在廷議時表態,也得打聽清楚各個重臣的想法,屆時不至於站錯方向。」

  見王氏點頭,蘇妙娣因又輕道:「魏煜濘還只是北鎮撫司鎮撫,這些事原輪不到他管,前幾日我都聽見他同心腹手下談了幾句,可見眼下人人都聽著風聲呢……」

  王氏不太過問外頭的政事,但見兩個女兒都想聽,便細細思索一回,後道:「你爹前晚上遇到見完山西河南巡撫劉大人,回來說兩人都沒想好,贊同吧也有理,畢竟眼東南在用兵剿倭,九邊軍費還一年重似一年,連帶著湖廣大旱後的那年都沒怎麼蠲免田賦……」

  王氏捻了一塊生津杭州衣梅,慢慢嚼著吃著,方又道:「反對倒更有理了,一則先帝曾經誅殺了咸寧侯,其中一條罪名就是他請開邊市,畏敵如虎;二則蒙古韃子粗鄙無禮,焉能同他們打交道的,有辱國體;且滿朝科道御史及言官們哪有能贊同的,定然議論紛紛……」

  蘇妙真聽著聽著,暗暗無奈。心道蘇觀河若非湖廣巡撫,親眼見著為了籌集九邊軍費和海防軍餉而致使百姓勞苦不堪,想來也是不會贊同此事的。

  何況一直在京的那些科道言官們,各個都說得和蒙古人持戰到底,決不能畏敵,哪裡知道九邊百姓及湖廣山東等地百姓的負擔?可想而知,要推進韃靼封貢的難度之大。

  但又如蘇觀河所想,眼下大順正在海防用兵,國庫也不充盈——否則乾元帝就不會急著丈田清糧了。倒也多虧了當年的元宵大火,燒出來戶部的虧空和各地的逋賦積欠,讓乾元帝見識到國庫的空虛。

  而既然有現成的良機,實在該用起來。屆時非但省了九邊的巨額軍費,也能讓軍民休養生息。且一旦封貢成功,九邊邊境至少能得五六十年的大太平。

  可惜這些讀了聖賢書的文官們,大多清高得很,又覺大順物產豐富,全然不需同蒙古韃子互市往來,卻沒想過蒙古人的馬,正是大順所缺之物。

  不過,蘇妙真無意識地攪著手中繡帕,聽王氏這意思,蘇觀河與幾位巡撫的態度都是相當曖昧,倒像是個贊同的意思。

  否則大可直接反對,想來就是礙著京中官員與科道言臣們的口水物議,這才不敢明言。而趙家倒是很贊同,更別說除此之外,也有諸如許學士傅嘯疆等文武重臣強烈支持的,此事一定會廷議公商,若兩方相持,那就看乾元帝如何定奪了。

  「成了,也不說這些糟心外事兒,你們姐倆趕緊收拾收拾,晚上還得去養榮堂家宴呢。」

  因著任職較遠的督撫兩年皆是入京廷議一次,蘇觀河又被免職過一回,算起來又是足足三年沒回京城,故而一從內廷與吏部回來,就奔向養榮堂叩見母親。

  蘇母已經是糊裡糊塗,有句話叫「越老越小」看著伏地痛哭的蘇觀河,不但不喜,反而還嚷嚷這是哪家的人,怎麼闖到伯府來了,更扔了好幾個蘋果石榴要把人砸走趕跑,連著還罵了蘇觀山蘇觀湖兩人不孝順,居然隨便放人來養榮堂。

  蘇觀河三兄弟自然是同時大大心酸了一場。蘇妙真見狀不對,忙讓明兒扶著蘇母進房,自己和明兒上前伺候著蘇母用藥——蘇妙真回京後夜夜往養榮堂服侍,蘇母早如離不得明兒一般離不得她。

  蘇母歇了半晌,這才清醒了些,認出來外間跪著的乃是自己的兒子們,便讓明兒和蘇妙真給她換衣,出到膳廳開了家宴。

  因著蘇問弦被臨時傳入宮中,倒避免了一場排座次的尷尬。蘇母並不清楚伯府的大變化,只當蘇問弦還在揚州任職,也沒追問,讓大傢伙兒更都鬆了口氣,不用苦思冥想如何解釋。

  熱熱鬧鬧地吃過家宴,蘇觀河兄弟們同女婿兒子們去往外書房聊天談事,陶氏幾個妯娌則往內間閒聊敘話。蘇觀河三年才返京一次,伯府出嫁的女兒們也都回來。

  養榮堂燈珠熒偟,站了滿屋子的女眷。蘇妙真自然逃不過被說的命,陶氏衛氏皆是趁機向王氏隱晦地說了一說,還當約束約束蘇妙真,磨磨她的脾性,又說起前些日子的那三門婚事都是極好的,王氏該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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