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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妙真往侍書手中的黃曆一看,果見如此,忙讓人去開了庫房瞅瞅有沒有合適的古董珍玩相送。

  她來蘇州這半年,陰差陽錯地還沒去過衛指揮使家,就是去年春節裡頭,某日原定要去因顧長清替她稱了病,便沒有上門去拜年問好。她只隱隱聽說蘇州衛指揮使府與朝中某家總兵乃是姻親,但具體是哪家,她倒不曉得,更不知指揮使府上的老夫人喜歡寫什麼。便招來顧寅相問,好按對方喜好身份來預備壽禮。

  顧寅慌忙擱下銀菊花盅兒,立起身卻道:「奶奶按著伯府老太君的喜好來備辦就成,反正到時候就點個景去一趟——」他因被蘇妙真賜了酒食,多飲了幾杯,說話倒有幾分顛三倒四,「不是,我是說奶奶不也厭煩這種應酬往來麼,再者指揮使大人和夫人都年老體衰,故而那日竟也不必在指揮府久留打擾……」

  蘇妙真不解地看向顧寅問:「可我一次都沒去過指揮使府,當日若先走了,你們爺面子上豈不無光?」

  顧寅搖頭:「小的猜著咱們爺未必就想讓奶奶去,那家可是——」似是意識到他失言了,就忙住了嘴,支支吾吾應付了過去。

  蘇妙真見此情形,不由暗想她去不去衛指揮使府究竟干顧長清何事,但沒深思。直到又待問及那與蘇州衛指揮使府聯姻的總兵是哪家時,見顧寅也只管搪塞,臉憋得通紅,這才算真正生了疑心。一把顧寅打發走,蘇妙真本就讓綠意出去打聽打聽,忽想起綠意即將出嫁,這會兒怎可再隨便讓她去見林師爺等人的,便把綠意叫了住。按下心中疑惑接著做繡活,只準備待晚間顧長清回來,直接問他。

  蘇妙真專心致志地做了一個時辰,待打好了栓汗巾的同心結,才意識到自己已然滿身大汗。

  她趕緊回房洗了個澡,換上水藍縐紗白絹里交領雲袖衫兒和密合色紗挑線裙,因臥房擱了兩盆冰,又添了件金滾邊銀紅長褙子穿了,想靠著繡塌看書,卻按不住擔心顧長清的思緒。正罵自己杞人憂天,卻聽送茶點進來的綠意道:「我去問著了,原來蘇州衛指揮使竟是趙夫人的娘家呢……」

  蘇妙真險些被豌豆黃噎著:「趙嬸嬸的娘家?那豈不是嫂嫂的外祖家?這我更該上門去拜見了,如何——」

  「姑娘可是傻了!」綠意忙給蘇妙真拍背,打斷道:「那也是趙同知的外祖家,姑娘可和趙同知險些成了親!萬一趙同知這回來賀壽了,姑爺豈能願意讓姑娘與趙同知有交集?心裡肯定醋!」

  蘇妙真用帕子抹掉唇邊點心漬,咳了兩聲。心道:顧長清哪裡會為她吃醋,他連她深夜去玄妙觀都毫不在乎,縱然有他性情寬和體貼、信任尊重她的緣故在,可不也正說明了他半點沒拿她當房裡人看麼。便笑道;「單趙同知不喜歡我反而喜歡柳姑娘,不對,該稱柳良娣了,那宣府大同離蘇州千里迢迢,他豈能來這兒?怎麼也遇不上的。」

  綠意不贊同搖首:「人生七十古來稀,趙大人的祖母已經去世,或許他惦念這外祖父外祖母,就不辭辛苦地來了呢。」綠意說著說著,又是幸災樂禍地一笑,「再說,趙大人到現在可都還沒娶親——說不得他還想找個姨表姐妹回去填填柳良娣的缺。」

  「落井下石!」蘇妙真戳了戳綠意的腦門。心想趙越北已經夠可憐了,兩情相悅的表妹突然成了五皇子的女人不說,他後來的未婚妻又染急病去世,還差點被算計著娶了貴妃的侄女,幸虧當時她、傅絳仙以及十一公主一行人走走玩玩,也走去了鏡湖——這才沒讓趙越北落下了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的口實。而去年四月,趙越北的祖母又壽終正寢,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再拖個一年,甚至三年。畢竟他該是還想著柳娉娉的。

  蘇妙真吃了口木樨花點茶,淺笑道:「趙同知和你們姑爺一樣,都是情深義重的人……趙同知多也是還惦著舊人,哪裡會隨便將就。」

  綠意見她面上感慨,更說了個「也」字,不由得默默嘆氣。蘇妙真雖不讓丫鬟上夜,但蘇妙真的小衣外裳以及正房裡的鋪蓋枕被都是由她和藍湘經手的,哪裡不知蘇妙真與顧長清幾乎沒有床笫之事。她與藍湘私下裡也極是焦灼,每每去顧寅那裡套話回來,兩人就揣度著多是顧長清還惦著陳芍……

  但見顧長清平日裡待蘇妙真極好,蘇妙真自己更分毫不介意一般,便也不好明說、就只能盼顧長清早日迴轉心意,更盼望她們姑娘早日開開竅。

  她們姑娘這樣絕頂的美人兒,真在男女情愛上開竅了,還怕沒本事沒風情拿捏住男人?

  綠意暗暗點頭,心情也鬆快許多,打趣笑道:「姑爺不也是麼,臨走時對姑娘那叫一個溫聲細語,李巡總都在一旁直了眼呢。」

  蘇妙真搖頭一笑。伸手推開了窗,就著日光接著繡汗巾上的花樣子,不一會兒,因著午後半絲兒風也沒了。驕陽熾熱無比,烤得人懶洋洋,蘇妙真便有些瞌睡,正拔出銀針仔細疊收著汗巾子。忽地看見顧寅倉倉皇皇從前衙跑進後院,急聲喊道:「奶奶,咱們爺在織造衙門前被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兔崽子給捅了……」

  霎時間。蘇妙真全身上下一陣冰寒,竟愣在了原地,腦子裡全是空白、忽地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才意識到是銀針深深地扎入了指尖,她咬咬牙,強忍著鑽心的痛將銀針狠狠拔出,往地上一甩,便提裙要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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