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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妙真本就不耐煩這些男女大防的虛禮。更別說若另安一桌,就得女眷們到偏廳去讓出賞花的好位置,她哪裡肯。便忙說不必:「正好我哥哥和夫君都在,那就沒什麼可憂心避諱的,就這兒吧。」

  文婉玉一笑,便拉著她落座下來,又讓環兒佩兒送上茶點,不一時,殷氏也來了,三人略敘寒溫,文婉玉因知蘇妙真不愛看戲,便直接吩咐一人過來彈琵琶。

  蘇妙真定眼一瞧,卻是香凝抱著琵琶入內,她穿了一身紫丁香潞綢對襟襖兒,蜂蝶趕菊鈕扣兒層層疊疊,軟黃裙子,一身風流韻致,可卻一臉不情不願。香凝磕頭見禮,口中只道:「世子妃娘娘萬福,殷宜人萬福,蘇安人萬福。」

  文婉玉淡淡一笑,賜了座道:「香凝,你撿拿手的唱來,不許偷奸耍滑,隨便應付兩位誥命。」

  香凝一聽這話,登時咬牙,恨不能即刻衝出暖榭,去撕碎了死對頭滴珠。

  原來今早香凝去文婉玉處請安時,擠兌了滴珠幾句。可滴珠一改常態,只是氣定神閒地不說話不反駁,香凝當時就心中奇怪,還道是滴珠改了性情。可過不一時,寧祿過來傳話,說讓香凝今日去女眷處伺候彈唱。

  香凝懵在當場,還以為是自己聽錯又或是寧祿瞎說,可一轉身,她瞧見滴珠笑得志得意滿,一臉意料之中的表現,香凝有什麼不知,立即明白過來:肯定是姚滴珠攛掇著世子爺讓她去獻藝彈唱。

  香凝自覺她已然被寧禎揚收為侍妾,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今卻跟粉頭家樂一般唱曲抹琵琶,可不是天大的羞辱!就是當日她還在行院時,也沒有隨便給人唱的道理。

  故一回房就倒在炕上,哭了半日。後來她始終咽不下這口氣,就勻妝塗粉地去寧禎揚處撒嬌不依,結果反受了寧禎揚的冷臉——要知道寧禎揚也算隨和溫雅,平日裡,她們這些姬妾只要不踩過界,不在後院鬧得厲害,寧禎揚多是縱著的。

  連著兩次失了面子,香凝如何不羞,焉能不惱。可香凝再怎麼憤恨羞惱,寧禎揚的話她不敢不聽,便坐上春凳,懷抱琵琶,輕攏慢挑,唱了曲《心變》。

  「做夢兒,也不想你心腸改變,我也曾有好處在你先前,誰知你忽地里將他人戀,恨只恨我無眼,我也再不敢埋怨著天,忘了我的恩情也,保佑別人兒將你閃……做夢兒,也不想你心腸改變,在先時,人笑我,今日果應其言,想當初你話兒到也說得活龍活現,我把真心兒待著你,你原來把假意兒纏,負了我的真心也,天,現報在我的眼……」

  這曲兒本來就淒淒切切,香凝又有心事應上,唱的更是哀感連連,讓蘇妙真聽了,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蘇妙真雖愛聽琵琶小調,但因見是香凝獻藝,當即就有幾分疑惑奇怪,不能入神。後見香凝哀哀婉婉、泫然欲泣的模樣,更也沒聽出個樂趣。

  就拉著文婉玉悄聲道:「這怎麼回事,沒聽說過收了房的侍妾出來彈唱的,叫府上的家樂來便是,這麼安排,她豈不記恨你?你又說她得世子爺的意,常常伺候,香凝若是一吹枕頭風,你縱然是正妃,也少不得要受世子爺的冷臉。」

  文婉玉輕笑一聲,掩袖對她道:「我可不是沒事兒找事兒的人,這原是世子爺安排下來的——」頓了頓,文婉玉收了笑意,「我瞧著倒像是滴珠的手筆。」

  蘇妙真不由一愣。上回她來文婉玉還說香凝和滴珠能平分秋色,這會兒就東風壓倒西風了?

  忙低聲道:「你不是說,滴珠她當初雖是被當做粉頭姐兒來教,但沒真入過行院,沒經過男人,算起來也是清白身,和婢女倒差不離。」

  「這會兒見著,她對世子的影響居然也不小,三言兩語就能把世子爺說動,落了香凝臉面——她既然這麼有能耐,你且留心著點兒,別讓她一人坐大了……」

  又道,「你也開個恩,別讓香凝唱了,讓她承你一個情,咱們乾脆趁著男人們沒到,出去看梅花堆雪人……」

  文婉玉點頭稱是,「滴珠強就強在能識眼色,能看風向。」文婉玉抬抬手,命猶在彈唱的香凝停住,蘇妙真想了想,給身邊藍湘使了個眼色,見藍湘微微點頭,便褪下腕間手鐲賞給香凝,和顏悅色夸香凝幾句歌喉婉轉,技藝超然。香凝得了體面,這才轉悲為喜,謝之不迭地離開了。

  蘇妙真這才鬆口氣,披上斗篷就要去賞梅花堆雪人。殷氏畏寒,文婉玉又是主人,也不能失了身份,只是在廊下含笑看著,悄悄對她說,「這銀紅硃砂、晚水玉蝶是梅花里最珍貴的,你若喜歡,趁著世子爺不在,盡可以折幾隻插瓶回去……」

  蘇妙真一聽有這等占便宜的好事,哪能不喜,樂滋滋地就蹬了一雙羊皮小靴子,裹著斗篷下階了。

  第125章

  暖榭外的雪仍在輕輕悠悠地下著,不算特別冷。蘇妙真先親手堆了個小小的雪人,找來兩顆羊角紐扣和一段樹枝做了雪人的眼睛鼻子,又仔細打理一番,把雪人的身子打理地圓圓滾滾,三盞茶的工夫過去,一個雪人就豎在了梅林前。

  藍湘見她堆完,忙拿了個鎏金暖香球過來給蘇妙真,讓她捂個片刻好暖暖手。與此同時廊上立著的,階下站著的丫鬟婆子們都走到梅林跟前看這雪人兒如何,個個稱好。文婉玉在廊下評賞了幾句,也贊蘇妙真心靈手巧,堆得憨態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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