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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個痛快後,她搖扇總結道「你看看,怎麼不說比比『講笑話』、『說故事』呢,那我肯定力壓群雌!」

  蘇問弦柔聲道:「就是不善,也可以勉強做首應付交差,總這麼跑出來躲著,也不是辦法,更不合群……真真,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蘇妙真不喜這說辭,瞪眼望他道:「可我真的不會。難道要讓我做打油詩麼,我還怕丟臉呢?」

  蘇問弦見她急得似要撲上來咬他一口,立時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笑道:「不怕不怕。你說幾句給哥哥聽聽,若有什麼不妥,我給你潤潤色再拿去交差不就得了。」

  蘇妙真越發覺得蘇問弦不上路,踢了踢腳下散落的海棠花,冷哼一聲:這可是蘇問弦自討苦吃,別怪她。當即道:「好吧,那我也得就讓哥哥你開開眼界。」

  蘇問弦見她口氣甚大,不免失笑:「開眼界,你確定?」

  蘇妙真不理會他,手持紈扇,搖了幾搖,見對著東廂房的海棠樹連成煙霞一片,在夏夜裡顯得頗為動人。

  又見這些海棠樹微微晃搖,在各處燈籠的映照下有幾分婆娑。蘇妙真踱了幾步道:「對啊,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詩,今有我『三步做詩』,光在時辰上,可不就比他厲害。」

  蘇問弦大手一攤,指向戲台,含笑道:「那有請了。」

  蘇妙真清清嗓子,往戲台方向走了三步,一口氣道:

  「遠看海棠似晚霞,一片紅彤賽煙花。近來更像姑娘臉,紅紅潤潤如臉頰。看來看去真好看,想來想去想摘花。古來多少人做詩,今天我也寫一首。誰若說我作詩差,一掌扇個大嘴巴。」

  詩一念完,恰逢戲台上鑼鼓一敲,砰地一聲,竟好似在為這詩作喝彩一般。只見蘇問弦面上錯愕不已,愣在原地半日。蘇妙真笑盈盈看向他,上前道:「怎麼樣,也還挺押韻吧,該你潤色了。」

  蘇問弦這才醒過神來。他大笑起來,半晌才忍笑道:「真真,你這大作恕哥哥無能為力,竟難以潤色了。」

  蘇妙真哼一聲:「我不管,等會兒,我就到處說這首詩是你蘇探花指點我做出來的,看你下回還敢不敢讓我寫詩了!」

  蘇問弦更是開懷大笑:「你這是存心要敗壞你哥哥的名聲。」

  蘇妙真重重點頭:「誰讓你逼我寫詩的。」一轉眼睛,她忽見傅絳仙身邊的丫鬟清兒端著漆盤匆匆跑來,正四下張望。蘇妙真立刻瞥優哉游哉的蘇問弦一眼,想嚇唬他,抬聲喊了句「清兒你過來,我這有首詩給你聽聽呢……」

  蘇問弦聽了,微微一笑,也不急。只是眉毛一揚,伸手擺出個「請」的姿勢。

  而清兒望見是她,喜得臉色一變,端著剔紅雕漆五福捧壽漆盤就衝過來,蘇妙真心裡一奇,上去伸手扶住,只見那漆盤上擺了筆墨紙張,又聽清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五姑娘,你可得幫幫我們姑娘……」

  蘇妙真立時一驚,「怎得了,絳仙不是在作詩麼。」

  清兒望她一眼,又看蘇問弦一眼,見蘇妙真連連保證蘇問弦口風緊。而蘇問弦則面無表情,一語不發立在一旁……

  清兒仍是有些忐忑,心道這事當著蘇公子面兒說倒不方便。然而想起自家姑娘急發白的臉,和正堂上燃過一支的香,咬咬牙——管它呢,先應付過這處,把自家姑娘的難事解決再說。

  便拉著蘇妙真,把前情後果講了。

  原來清兒去問傅雲天要海棠詩時,傅雲天正有些酒意,找了清客,也不知怎麼說得,當場給清兒一首海棠詩,只說保管應景,還讓傅絳仙滿意。

  清兒不識字,只看紙張上齊齊整整一長趟,還以為把差事辦好了,歡歡喜喜地去給傅絳仙瞧。傅絳仙偷著打開了,當即氣得要起身罵人——原來那小箋上的詩居然是有宋蘇軾的詩作。

  傅絳仙再不通詩書,那小箋上「蘇軾」的兩個大字還是認得的,立時恨得沒法,明白是傳話出了錯……又怕時辰到了,忙讓清兒來找蘇妙真拿主意。

  清兒哭喪一張臉:「姑娘可千萬得幫著寫來首新詩,我們大爺弄錯了給了首前人舊作……這回再,再辦砸了——我們姑娘饒,饒不了我……」

  縱然蘇妙真再怎麼不主張作弊一事,但見清兒急得結結巴巴,又想起傅絳仙那青澀忐忑的少女情懷,便不忍心。

  想了想,望蘇問弦一眼,本想求他做一首,走到蘇問弦跟前,卻見蘇問弦皺眉道:「你不管自己,卻先來幫別人說情……要我做也不難,只是一作就是兩首,你拿一首去給堂上誥命,認作自己所寫。否則連傅家姑娘都有詩作交差,卻你一人送白卷,多少會受譏諷。」

  蘇妙真見他面上雖含笑,語氣卻不容反駁。情知蘇問弦是在為她考慮,怕她被人說閒話心裡不好受。可她是個經歷兩世的人,那些一般的閒言碎語根本傷不到她。不免又軟語相求:「我曉得哥哥是為我好,不過我真的不需要,哥哥,你且先給絳仙代一首吧。」

  蘇問弦斬釘截鐵:「不成。」蘇問弦也不避諱在一旁等著的傅家丫鬟,面色冷了下來:「說起來我也不喜你和傅家姑娘走太近,現下雖是成了金蘭姐妹,可她脾氣不佳,反是委屈了……」

  蘇妙真聽出他語氣強硬,知不能勸,心裡也有些煩他拘束她交友,當即斷住道:「好了好了,你不肯就算了,我寫一首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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