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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妃對傅夫人道:「你只說想要個模樣極好,性子很佳的兒媳婦,也不能多會作詩寫詞,但識字通些道理就好。我瞧著這蘇家的就很好,只看著像是個飽讀詩書的,怕過去了,你反而嫌棄人家多才多藝,襯得你這個不識字的歪貨沒眼看了……」

  傅夫人因忙笑道:「原來娘娘竟為我瞧好了蘇家這位,不瞞娘娘說,我早就瞧著真姐兒是個好的,但因這樣的好女兒,怕配過來反糟蹋了她,就沒明說。不過聽我們仙姐兒說,真姐兒在詩文這等男兒家的事上,並不牽涉,通只學了女四書而已……」

  賢妃點頭,又向趙夫人道:「平家那位叫越霞的,是個才女,我曾想把她和傅家小子說和下,後來曉得屬相不合,且人平家姑娘才華出眾不太合適武家,便作罷。皇后娘娘也說,若非年歲差了,早把人接進宮了。我聽你剛剛說,你們越北是讀書的,想日後做個儒將,這倒是……」

  趙夫人道:「皇后娘娘的內侄女,那定是好的,非得金尊玉貴的人才般配的上呢……」

  蘇妙真在一旁聽了,明白過來:傅夫人沒有把伯府拒婚一事告知賢妃,當然,她肯定也沒點名兒直接要蘇妙真。否則以賢妃這樣穩妥的人,多半讓她們先去提親,自己再去做個說和,好不出差錯。也應了賢妃口中那句話「你只說要個模樣好的,性子佳的兒媳婦,也不能多會作詩寫詞……」。

  只是不知何以還要帶上趙夫人,又何以對趙夫人那樣說話……

  蘇妙真正在苦思,眼前似劈開一道閃電,猛地反應過來——平越霞和傅雲天屬相相剋,無論如何嫁不過去,皇后這邊再沒有合適的人籠絡他們傅家,五皇子那邊卻定了傅絳仙做兒媳。

  傅家兵權最重,皇后怎能不為三皇子操心!

  所以賢妃才要替傅夫人辦她兒子傅雲天的婚事,無非是想盡力而為,且不讓傅雲天的正妻位置落進貴妃一脈的人手裡,否則傅家和五皇子可就牢牢綁死了。

  且現下能和傅家在軍權上相較一二的,也就宣大總督,薊遼總督,還有陝西三邊總督等人……那平越霞是皇后的內侄女,若把她許給宣大總督趙府,豈不多分保障?

  這事皇后不好親來明言,但皇后和賢妃同氣連枝……難怪賢妃這三十六的小千秋竟在今年詔諭各府誥命入內,可不就是藉機試探趙家口風。

  但趙夫人的語氣分明是不願意的,是了,立儲之爭兇險無比,她們趙府本就有軍功在手,無論哪位皇子上位,沒有大事,都不會真把他們怎麼樣,但若此時參合進來,若日後五皇子登極,趙府未必能保全。

  賢妃似也聽出來趙夫人的婉拒,也沒急著逼問,估摸著是覺得還有時辰耗,轉問道:「妙真是吧,平日,可讀些什麼書呢?你傅嬸嬸說你認真學了女四書,詩文上不很通,我看著卻不太像呢,可得好好問問,免得日後去了傅家,倒惹得你嬸嬸說我不經心,給她選了個出口成章的人兒,反壓她這個沒甚麼墨水在肚的長輩一頭兒……」

  蘇妙真曉得,賢妃雖是發問,不過走個過場,就等蘇妙真自個兒自謙幾句「不過識字,通讀些《女則》罷了」,她再保媒。

  到底這場面上,誰也不會真的誇耀自個兒讀過什麼書,只會顯得不懂事。正如前世所讀的《紅樓夢》里一般,任再才高的三春釵黛,被問了,都只說是識得幾個字,不當睜眼瞎而已。

  她明知此時該順了賢妃意思,但餘光瞥見面帶志在必得之色的傅夫人,和一臉憂色的王氏,還有那握住王氏手的宣大總督趙夫人……話到嘴邊,便再也說不出來。

  蘇妙真下跪叩首,瞧見賢妃裙邊露出一雙織錦緞高幫滾邊福壽字樣鳳頭鞋,精巧無比。

  鞋頭鑲玉,綠瑩瑩,冷冰冰。

  蘇妙真聽見自個兒的聲音沉穩又似乎縹緲地在這殿內響起——

  「回賢妃娘娘的話,小女往日頑劣,卻是只通讀女四書,不當個睜眼瞎而已,後因……」

  一女聲傳入:「喲,賢妃妹妹這是在幹嘛呢,外頭的過錦戲也不看了?」

  蘇妙真模模糊糊地回頭看上一眼,那說話人滿頭珠翠,最顯眼的是一金累絲點翠鍍金綴紅珊瑚銜珠鳳簪,光是那珠子,就又大又圓,堪比荔枝,潤瑩生光,一見就是天下難尋的珍品。

  她身著海天霞色素羅繡金龍百子圖方領圓襖,下拖紫色織金妝花四合如意雲紋鳳緞裙,一雙高底尖足鳳頭鞋踏在地上,噠噠直響,

  這人容色艷麗,一身氣勢更讓人不敢逼視,蘇妙真垂下眼帘,定是貴妃了。

  貴妃在一干宮女的簇擁下進殿來,殿內眾人急忙見禮,賢妃亦是親自去迎,請她上座,貴妃只說今日賢妃生辰,她不能如此。賢妃又說自己年小,當然得以禮相待,兩人推拒了這么半晌,只讓地上跪著的蘇妙真暗暗叫苦。

  半晌,那貴妃含笑應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就坐了先頭賢妃的寶座,賢妃另讓人抬了一把來,自個也坐了,這才叫起地上跪著的誥命宮女等人。

  蘇妙真悄悄站起,退到一邊,暗自慶幸這貴妃來得及時,正小小雀躍間,突聽那貴妃發問道:「妹妹,你剛剛是在做什麼,我遠遠地聽著,竟是在考校人家姑娘的學問了,怎得,你還想當個女夫子不成。」

  她雖問了,但卻沒等賢妃回答,便把蘇妙真叫到跟前,目光先轉一圈對這些妃嬪誥命們道:「這便是成山伯府的五姑娘了吧,昨兒皇上還在跟我閒話,說今日十八,春闈三場完畢,不曉得誰是會元,又會年齡幾何……我是個不懂外事的,就瞎說,那肯定是那種年長才深的人了,畢竟三年前就已經出了個二十五歲的齊言,再沒那麼多年少才高的了。倒讓皇上說我婦道人家見識淺,說眼下京里,就有兩個才高八斗的弱冠男兒,一個是顧家的,一個,便是她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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