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些時日市井裡時時更有這樣的對話——

  「白家大郎,你可看了這那《貞觀術士錄》,好生有趣,那三兄弟術法通天吶。」

  「可不是嗎,書裡頭說是得了一老道士的真傳和秘寶,才學會的術法,我家婆娘直攛掇我去道觀碰碰運氣,說不得真有甚麼金丹靈藥,弄回來了青春永駐或飛天入海。」

  「俺琢磨著那安平居士也不知是何方神聖,說不得他也是術士……否則怎能寫得那麼出神入化活靈活現呢,關鍵是一點疏漏也沒有,想來總不能憑空揮筆啊……」

  「正是正是,我家婆娘也是這麼說的!」

  ……甚至於有不少購書者往京郊的道觀去,腆著臉賴在道觀不走,灑掃服侍雖殷勤,但還是把小道士老道士們弄了個不勝其煩。

  書坊所在的四山街與貢院相對,生員書生也知道了有這麼本奇書,購來果然有趣。一時間或是在國子監爭相借閱,或是去書坊催印,倒把這部話本的名氣炒得越發厲害了。

  書坊老闆賺了個盆滿缽盈,日日喜不自勝,只等著蘇安再來,他好把余銀給了,並及時定下後續。然而自從蘇安來把原稿要回後就再沒出現過,讓他時時憂心莫不是換了書坊。

  蘇問弦在國子監見這話本逐漸流行開來,便更把原稿收好,唯恐讓人知道。只是日日有好友在他面前提起此書如何有意思,他還得裝成第一次聽說的樣子,並似模似樣地問好友借了一本。

  又因有樁巧宗在裡頭,讓這本書在他們那些貴子裡四下傳閱,只把那鎮遠侯府的小侯爺傅雲天氣個半死——原來那書裡頭的反面人物就用傅雲天這個名字。

  那平日裡受了傅雲天閒氣的,一見這裡頭有個潑皮無賴同名同姓,覺得很出了一口氣,更藉此機會煽風點火,拿了這本書做筏子指桑罵槐。就連小侯爺的親友也有打趣的,倒讓傅雲天恨得牙癢。

  蘇問弦起先疑心,是否蘇妙真在哪裡見過或聽過傅雲天的名聲,動了小女兒心腸。但見書裡頭的傅雲天乃是個潑皮無賴的個性,著實不像是因被人仰慕寫進小說里,

  何況蘇妙真雖姿容已成,但在男女之事上看去竟毫無知覺,對一些該避忌的東西也懵懵懂懂,並非有其他隱情。他就也放下這樁心事,和著其他好友打趣傅雲天。

  傅雲天被促狹地惱了,煩躁地一打馬鞭,喝道,「晚間誰再拿這事笑話我,別怪我不客氣。」

  他早前約好了今日做東,在那有名的小秦樓里請客,他們這些豪門貴子平日要去遊玩賞樂,國子監的祭酒督學也不敢阻攔。

  金烏墜霞,天際清朗無雲,唯有孤雁破風。四山街的生員們三三兩兩地從貢院紅漆正門踏出,見傅雲天等人各自或騎馬或牽馬,顯然是要出去作樂,各自作揖問好。

  傅雲天豪爽慷慨,很有俠風,見大家都悶笑不做聲,也道:「今晚的陪酒姑娘們的纏頭包在我身上了。」說完,一揚馬鞭塵土四起,打了個頭陣往小秦樓去了。

  蘇問弦騎馬走在後頭,和顧長清並馬而行,看向顧長清道,「你一向最不喜歡青樓楚館,怎麼今日卻來了。」

  顧長清相貌不及蘇問弦俊美,面目卻有一股清朗卓然之氣:「今晚禎揚也去,他千里而來,我怎好不去。」

  寧禎揚乃是當朝吳王的世子,其父與聖上是堂兄弟,關係很好,可比聖上的親兄弟珉王,當初京中動盪時吳王還立了功勞。吳王封地與顧家臨近,顧長清之父早年還做過寧禎揚的開蒙老師,今秋上京謁見,必定要和顧長清相見的。

  蘇問弦微笑:「原來如此,這段時間太忙,我倒忘了他昨日就進了京,許久不見禎揚,也不知他現在如何。」

  良夜迢迢,武定橋小秦樓紅燭高照,酒香滿庭。

  傅雲天做東入主席,寧禎揚身份高眾人一等,亦坐首席。其他人不拘席次,隨意坐了。

  美姬入列起舞,酒過三巡,撤了席面再上,與此同來的還有後門街,紗帽巷,前門街和紅廟邊的幾位姑娘香凝,月芙,嬌容等等。

  這幾位頭牌迎來送往,拿捏男人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高,見堂上的諸位公子都面目英俊,年少風流,哪能不喜。當下便偎依到這些勛貴子孫身邊,只是嬌笑勸酒,又有美姬抱了琵琶在廳前唱曲兒。

  「瓜仁兒本不是個希奇貨,汗巾兒包裹了送與我親哥。一個個都在我舌尖上過。禮輕人意重,好物不須多。多拜上我親哥也,休要忘了我。」燕語鶯聲,好不動聽。

  傅雲天左右手各摟了一個紅姐兒,親了這個又稥那個,快活似神仙。他自己樂了一回,也要關心朋友,放眼望去。

  與他同坐首席的寧禎揚也抱了香凝,輕佻但不下流地在香凝脖頸間嗅了嗅,溫言贊道:「你身上這香,倒合了這名兒。」

  那香凝作出害羞模樣,扭身撒嬌,在寧禎揚懷裡扭了又扭,寧禎揚雖已氣息浮動,但自持身份,不欲似傅雲天那般放浪形骸,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笑道:「這麼等不及?」

  顧長清自飲自酌,把靠來的月芙推開說:「我這邊不用你伺候。」手一指,把她薦給了蘇問弦,笑道:「問弦兄能憐香惜玉,我卻不如。」

  蘇問弦慢悠悠道:「我已有佳人在側了。」說完,蘇問弦伸出骨節分明的右手,握上倒酒的連娘的手,神色卻不沉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