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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身想下樓找前台的服務員幫忙開下門,可一想到酒店大廳那或坐或站擠滿了的粉絲們,頓時又歇了心思。

  在門口站了一會,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有些傻,便挨著房門坐了下來。厚實又柔軟的地毯,走廊里溫度適宜的暖氣,讓她被海風chuī得有些隱隱作痛的腦袋一陣陣暈眩。

  她歪頭靠在門框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溫少遠提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她盤膝坐在門口,偏著頭,額角牴著門框睡熟了的樣子。他眉頭一皺,快步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

  聞歌整張臉都已經縮進了外套里,只露出閉著的眼睛,以及需要呼吸的鼻子。呼吸間,那溫熱的鼻息,溫溫的,有些燙人,又格外柔軟。

  溫少遠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燒,這才輕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刷卡開門。

  突然失去依靠,聞歌警覺地睜開眼看了看,還有些朦朧的視線里只看到了他正滾動著的喉結。她眨了眨眼,在意識到對方是個男人時,猛地抬起頭來。額頭撞上他的下巴,那痛感,頓時讓她清醒了不少。

  溫少遠吃痛地皺了下眉,先抬手給她揉了揉額角:“撞疼了?”

  聞歌“唔”了一聲,還有些睏倦糾纏著,讓她眼皮都有些抬不起來:“好睏……想睡覺。”

  “睡你的。”他輕聲安撫著,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攬住她的腰,微一用力,就把她半攬進了懷裡。

  溫少遠虛托住她的身體,下巴處,是她柔軟的髮絲,磨蹭間,微微的麻癢。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反身關上門,橫抱起她,把她放到了chuáng上:“等會給你擦擦手,再擦擦臉,別睡太沉。”

  那“沙沙”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那音質沉重間帶著優雅的古韻,聽在聞歌的耳里,就像是一首催眠曲。

  她懶懶的“嗯”了一聲,半睜著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要確認他是不是溫少遠,那目光清亮,猶帶了幾分火焰般的熾熱:“小叔,剛才有人親我……”那個人,是不是你?

  她的聲音輕輕的,說到最後,已經模糊得只是咕噥聲了。

  溫少遠沒聽清,俯下身湊近,她的尾音已經含糊得只剩下一個音節。

  那柔軟的嘴唇微微抿著,因為缺水,微有些gān燥。那唇色,卻是最柔軟的粉色,嬌艷yù滴。

  溫少遠維持這樣的姿勢看了她良久,那手指落在她的耳廓上,輕輕地勾起她散落的頭髮繞至耳後。開口時,那低沉的聲音清晰又溫軟,帶了幾分化不盡的纏綿,輕輕地:“是我。”

  ……

  聞歌睡到半夜的時候,口gān舌燥地醒來。朦朧地睜開眼睛時,才發現chuáng頭亮著燈,整個房間被這盞壁燈映襯的溫暖又寧靜。

  她一時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躺著發了一會呆,一扭頭,就看見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睡得格外彆扭又不舒服的溫少遠。

  他的眉眼在燈光下被鍍上了一層暖光,褪去了平時不苟言笑時看上去的冷清,此刻卸下所有的防備,他的五官柔軟得毫無攻擊xing。

  經過時光的沉澱,他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如今,整個人散在燈光之下,便如剝去了所有的光環,他只是一個叫“溫少遠”的平凡男人。

  清俊,也溫暖。

  她枕在chuáng頭,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下來。就著橘huáng色的燈光看著他,目光描繪著他眉眼的輪廓,那些線條和她記憶中的人相重合,一如時光被打散,重新組成了一條恰逢花開的歸途。

  聞歌隔天再醒來時,溫少遠並不在房間裡。她先去浴室里洗了個熱水澡,除了昨晚被他用溫水擦過的雙手和臉之外,她渾身都有些不舒服。

  剛洗完澡出來,便有客房服務來送早餐——一碗皮蛋瘦ròu粥,一個八分熟的荷包蛋,一碟小鹹菜,小蘿蔔丁,一個完整的鹹鴨蛋以及三個小饅頭。

  沒看見早餐時,聞歌還沒有多大的感覺,這香噴噴又格外豐盛的早餐往她面前一放,頓時便有些飢腸轆轆起來。

  見是一人份的,她也沒客氣,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等飽餐一頓,還來不及消消食,秦暖陽的經紀人米雅就跑腿過來,帶她去採訪唐澤宸。

  在雙方都非常配合的前提下,半個小時,聞歌就完成了採訪。握著錄音筆,拿著一手稿件被秦暖陽親自送了出來。

  她最近通告比較多,這裡的結束後,中午就要趕往b市拍攝電影。近幾年,她的重心已經轉向了大螢屏,製作的都是jīng良又品質的大電影。

  按照她自己的話來說,便是拍攝周期短,時間自由度比較高。畢竟,作為唐太太,她實在沒必要再為了一個角色爭得頭破血流。這樣的硬xing條件,直接導致她挑劇本的高要求,一年出來兩三部電影,部部叫座,現下女演員中絕對的票房擔當。

  公事辦完,聞歌就沒有在s市停留太久,溫少遠在s市還要處理些工作,她便提前回了a市,撰稿,編輯。

  成稿修改了幾遍後,又聯繫了唐澤宸親自過目了一遍,這才刊登上報紙。

  等忙完了這一陣,年關的腳步也在漸漸地bī近。a市的寒冬緩慢又猛烈,幾天連續的降溫後,就連大雪,也蹁躚而至。

  那洋洋灑灑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很快就堆起了薄薄的一層積雪,僅一個下午而已,a市就被白雪染成了白色的世界。地面上,屋檐上,觸目所及,皆是蒼茫的一片銀白。

  聞歌加班出來時,下意識地看了眼對街的樹下。那大樹已經在秋天的時候落光了所有的葉子,此刻樹枝光禿禿的,枝椏上堆著厚厚一層白雪,在風中輕顫。

  而樹下,是久違了的黑色轎車。

  聞歌穿過馬路,繞過車頭,彎腰坐進副駕。剛坐穩,扣上了安全帶,溫少遠就遞過來一個保溫盒,隔著盒身還能感受到裡面的暖意。

  她輕嗅了一下,問道:“裡面是什麼?”

  “jī湯。”

  溫少遠發動車子,邊偏頭看了她一眼:“辛姨讓我帶給你補身體。”

  他的聲音依舊是低沉的,但音質終於不再是那種粗啞的沙礫感,清清潤潤的,像是山澗的溪流,清亮又透徹。

  每年入冬,辛姨都會給她熬上土jī的jī湯,給她暖身子。因為聞歌自幼體質差,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就連生理期都過得格外痛苦。

  剛開始的時候,辛姨就會在jī湯里加上紅棗枸杞,漸漸的,就把她偏寒的體質給調養好了。但這四年在美國,別說辛姨的jī湯了,就連她自己都沒燉過幾次。

  她心下一暖,擰開盒蓋。剛透出一絲fèng隙,就嗅到jī湯濃郁的香味,清甜又香醇。

  正好經過一個路口,遇上了紅燈。

  她低頭抿了一口,便聽他低沉的聲音問起:“明天來家裡吃飯嗎?景梵,安然,時遷和傅衍都在……”他只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車窗上,看著她的眼神溫柔里還帶著幾分期待。

  聞歌的好心qíng頓時凝結,她低眉斂目地看著漾著圈圈漣漪的橙huáng色jī湯,那誘人的香味仿佛在鼻尖都漸漸淡去了。她透過冉冉升起的白霧看向前方……紅燈閃爍跳躍著,綠燈隨之亮起。

  車後響起一連串的鳴笛聲,她淡聲提醒:“綠燈了。”

  溫少遠沒作聲,只鬆開了腳剎,沿著這條寬闊的柏油路前行。

  車外是冰雪的世界,雪花紛揚,似被誰抖落的鵝毛,洋洋灑灑地飄著。車燈的燈光明滅著,那光芒明亮,折she著雪花,更顯得閃爍。

  車內安靜又溫暖,沉悶得幾yù凝結。

  聞歌低頭,又喝了幾口jī湯,看著似乎要融進空氣里的夜色,這才輕聲說道:“那裡有我不想見的人。”

  “他不在。”

  “那我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回去?”她輕笑了一聲,笑盈盈地看著他。

  唇上還染著潤澤的水光,可那笑容卻帶了幾分較真,認真得有些固執。

  果不其然地看見他皺眉,聞歌移開眼,舔了舔嘴唇,只覺得那剛才還清甜的jī湯,一下子透出了幾分苦味。

  “選擇權不在我這裡。”半晌,溫少遠才這麼回答:“你可以以你想要的身份,回來。”

  聞歌的眼睫顫了顫,依舊維持著淡然無波的表qíng,她靠著椅背小口小口地抿著jī湯。直到那冰涼的胃被熨帖得暖和起來了,她這才蓋上蓋子,準備等會拎回家下餛飩吃。

  一路安靜地到了樓下。

  聞歌推開車門下車:“謝謝小叔,我先上去了。”

  她那驟然又疏離的聲音聽得溫少遠不由自主地皺起眉,在有最好的措施挽救前,他已經推開車門,跟著她下了車:“我送你上去。”

  話落,沒等她拒絕,從她的手裡拿走了她的手提包以及餛飩,率先走到電梯前按下樓層鍵。

  聞歌跟在他身後進了電梯,看著他明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的架勢,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笑了起來。

  以前總想著他能夠回頭,可現在他回頭了,她卻害怕了。

  那承載了她全部的愛qíng,曾經求而不得,如今……觸手可及時,她卻害怕伸出手時要邁出的那一步——臨架在萬丈深淵之上的浮木。

  ……

  安靜的電梯裡,就連呼吸聲都是輕淺可聞的。

  兩個人各自占據著電梯的一角,看著樓層鍵不斷跳躍,直到“叮”的一聲,它終於到達。

  聞歌轉頭看了眼就站在自己身邊幾步遠的溫少遠,突然就有些不想邁出去。比起現在bào風雨前的寧靜,她總覺得一旦離開電梯,接下來發生的,將不再她的掌控之內。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溫少遠率先邁出了電梯,他手裡拎著她的手提包,走到門口時,更是沒管還落後幾步的聞歌,拿出鑰匙開了門。

  聞歌“誒”了一聲:“你進我家gān嘛?”

  溫少遠剛握著門把手推開門,聞言,轉身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站在走廊上談的話,我可以完全尊重你的意見。”

  他那眼神,黑白分明,清亮的目光直bī得聞歌不敢跟他對視,別開眼看向自己的腳尖:“誰說要跟你談了?”

  她這樣彆扭又有些不安的語氣,讓溫少遠的心頓時柔軟了大半。他退後一步,握住她的手,直接拉她進屋。

  又來了……專制,獨裁,霸道。

  聞歌捧著保溫瓶,邊嘀咕邊換鞋。為了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不悅,她還故意把鞋甩得東一隻西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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