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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歌摸著又腫起的臉,眉頭都要打結了。發炎的智齒已經被處理過,晚上回去吃了消炎藥就能退下去,明天拔了牙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聞歌怕疼,更怕拔牙……

  她蒼白著臉推著自行車走出醫院,正為明天的拔牙發愁,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連拐錯了路口都沒發現,直到看見不應該出現在她回家路上的——公安局。

  這一片不止是補習班和興趣班的一條街,還有a市的市中心一院,以及警局。

  聞歌看著被警車堵了大門的警局一眼,悶悶地輕拍了一下腦袋,轉身要走。剛轉動車把手,眼角餘光似是掃到了什麼熟悉的身影,她回頭,定睛一看。

  一個還穿著警服的女警推門走出來,微抬起雙手從警車的間隙里穿梭而來。原本沉靜的面龐在看到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的轎車時,忽然展顏一笑。

  那雙眼微微彎起,眼睛亮得像是一弧秋葉,亮晶晶的。那五官也在瞬間生動了起來,迎著陽光,說不出的好看。

  那人……可不就是白薇麼。

  這白家的基因好,白君奕跟白薇這姐弟兩人長得都不賴。

  聞歌嘀咕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視線在觸及到那輛熟悉的車型時,臉色頓時一沉。等看到后座的車窗降下,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拎著一個保溫盒從窗口伸出來時,深埋在心底的某根弦被牽動,隱藏已久的那些qíng緒徹底炸了……

  白薇的笑容在她的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刺眼。

  曾經白君奕說起的那些事,一一浮上心頭。以前她反應不大,是因為只是聽白君奕說起,根本沒有親眼看到。所以就跟堆積木一樣,一件件都丟進去打地基。可現在……她正牙疼bào躁著,親眼看著這麼刺眼的一幕,想著自己每次邁出一步,得來的都是冷遇,整個人都理智不起來。

  她狠狠地一咬唇,眼睛一眯,只覺得牙疼牽連著她的腦袋都疼了。神經“突突”地狂跳著,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狠狠地一蹬腳踏朝他們騎去。

  白薇餘光掃到有人正朝她過來,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一輛剎車不及的自行車撞上她的小腿,那車輪灰灰的印子落在她的職業裝上,齒輪密集又清晰。

  她一手拿著保溫盒,一手拎起褲腿,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秀眉剛皺起,便聽熟悉的清脆的聲音滿懷歉意的響起:“白薇姐,對不起,剎車有些不靈,撞上你了。”

  聞歌的歉意是假,道歉倒是真的……她雖然整個人都快燃起來了,但並沒有那麼齷蹉的心思想到用這種方式來泄恨。

  “聞歌?”白薇的語氣里,是滿滿的錯愕和詫異。

  她都有些記不起來,上一次見到聞歌是多久之前了。而且據她所知,聞歌和溫少遠鬧矛盾,已經冷戰不說話了,這會突然出現,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讓她一瞬間沒回過神來。

  溫少遠也在聞歌出聲的時候側目看了過去,原本淡然平和的目光在觸及她微微腫起的右臉上,微微一凝:“臉怎麼了?”

  聞歌正要去看看白薇傷著了沒,聞言,扶著自行車先摸了摸自己的臉。下手沒有輕重,疼得“嘶”了一聲,格外委屈的語氣:“長智齒了,還發炎了。”

  白薇在溫少遠先出聲關心聞歌時,那雙眸子就暗了暗,沒傷著她也不矯qíng,跟著說道:“智齒發炎最好拔掉,不然會疼很久。”

  聞歌點點頭,視線落在車后座上,掃了眼放著文件夾的座椅,又瞄了眼正當司機的何興,心裡這才好受了一點。不等白薇再表達一下關心,連忙問道:“小叔,你現在回不回家?能不能順路帶我回去?我牙齒疼得腦袋都暈了……”

  溫少遠本就有這個想法,她一提,推門下車:“後備箱開一下。”

  何興哪能讓Boss自己動手啊,開了後備箱就來扛自行車。

  身後有人在叫白薇,她回頭應了聲,對著低頭看來的溫少遠笑了笑,說道:“那我先走了,改日約你答謝。”

  溫少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想來白薇已經適應溫少遠冷清的xing子,點了一下頭,轉身回去了。

  溫少遠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又移了回來,仔細看了一眼她腫起的臉,伸手輕輕地碰了碰,指尖觸摸到那裡比其他地方更燙的溫度時,皺了下眉:“去醫院看過了沒有?”

  聞歌拎起手上拿著的藥袋晃了晃:“看了,明天還要去拔牙。”

  語氣不掩頹喪。

  這麼久的相處,溫少遠自然知道她怕疼,一哂,拉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自己緊隨其後。

  聞歌挨著舒服的坐墊,剛往後靠,就被身後的雙肩包給烙了腰,取下來正要隨手丟在車座下面時,被他抬手一勾丟到了前面的副駕上。

  qiáng迫症發作的何興剛坐進駕駛座,就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雙肩包“趴著”的姿勢,端端正正地放好在座位上。

  等做完這些,他才發覺最後異常的沉默,後知後覺地小心縮回手,開他的車。

  溫少遠撿起被她不小心掃下去的文件放在膝上,正要打開繼續翻閱,還未翻開,橫空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一把壓了下來。

  聞歌眉頭微微皺起,紅艷的嘴唇也微微噘起,語氣不滿的說道:“小叔我有話問你。”

  溫少遠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一段記憶不自覺地浮上來。他垂下眼,由著她把文件夾掃到他們之間的空隙里,等她發問。

  這樣的沉默讓聞歌心裡有些不舒服,瞄了眼前面正專心開車實則豎起了耳朵的何興,gān脆伸起擋板。

  “小叔,你跟小白的姐姐在談戀愛嗎?”

  這是何興悄悄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溫少遠抬起眼看著她,舒展的雙腿jiāo疊,姿態隨意又慵懶:“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聞歌早猜到他會這麼回答,輕哼了一聲:“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問小白的姐姐了。她肯定會跟我說……”

  話落,她偷瞄了一眼溫少遠的神色,見他神qíng自若,絲毫不為所動,暗暗懊惱,正要再說點什麼激激他……溫少遠卻似察覺了她的意圖,轉頭睨了她一眼:“牙不疼了?話這麼多。”

  聞歌:“……”

  那些年少無知不管不顧鼓起的勇氣,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他戳破。漏氣的球體“呼啦”一聲,飛向了遠方。

  聞歌耷拉著腦袋,突然發現,自己發不發狠,下不下決心,都沒什麼作用。溫少遠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總能看出她的意圖,及時地扼殺在搖籃里。

  以往聞歌自然就要偃旗息鼓了,可是現在不同。她以下犯上的事都做過了,還怕什麼?

  “我不喜歡白薇。”她轉頭看向窗外,聲音悶悶的:“誰做我小嬸嬸,都不能是她。”

  溫少遠剛要閉目養神,聽到這麼近乎直白的表達,又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不比聞歌,他經常能夠見到她。

  周五放學的時候,把車停的遠遠的,站在校門口等過她放學,看她偶爾會穿過一條馬路去買冰淇淋;周五周六的每個晚上,她餵完流làng貓狗回家,他就在她身後不遠處送她回去;她經常忘記帶傘,看著她淋過幾次雨後,以後都會記得給她在門口放一把,傘柄上貼上她的名字。

  她來去就那麼幾個地方,這些事qíng永遠單調而重複。

  在她的身後站得久了,幾乎都要忘記了她也有執拗的時候。

  可是感qíng問題,恰恰是溫少遠最忌諱和她談及的。他不是沒發現自己對她的不同,只是這種隱約的察覺讓他無措。

  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沒有她不顧一切的勇氣。他要考慮的不止是現在,還有整個未來。

  聞歌對他是不是愛qíng,他不確定。他對聞歌的感qíng,他也不確定。但唯一確定的就是,這樣的感qíng並不健康,所以在萌芽時期就該狠狠地扼殺,不留一絲餘地。

  她十三歲遇見自己,十四歲在他身邊成長至今,他想給予的,遠不是一場不能談及的初戀。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下了車,聞歌拎回自己的書包,推著自行車徑直回了自己家。剛才那場談判破裂,現在是她生氣,不願意搭理溫少遠了。

  剛回到家,聞歌就憋悶地把書包甩在玄關地板上,脫下的鞋子甩得東一隻西一隻,撞著牆壁發出“嘭”的輕響聲。但即使這樣發脾氣也不足以緩解她的鬱悶,她捂著又開始發疼的側臉,“嗚嗚”叫著撲在沙發里撲騰了好一會,直到jīng疲力盡了,這才抬手捂住臉,翻身坐起。

  那股滯悶難受此刻還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地噎著她。

  腦子裡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重播著白薇從溫少遠手裡接過保溫盒,揚眉淺笑的樣子。就算沒有看到溫少遠的表qíng,她依然也能想像的出他那時候的表qíng——眉目淺淡,眼神深邃,唇角不知道是不是帶了笑,肯定揉了幾分溫和。

  那股酸澀從心底擴散開來,聞歌揉了揉腦袋,心口像是渨了苦瓜,苦得她都想哭了。

  一縷微風從半開的落地窗口chuī拂進來,還未束起的窗簾被風chuī得鼓起,尾簾翻飛,發出“呼啦啦”的聲音來。

  夕陽橙huáng的光從空隙里灑進來,木質地板上像是染上了一層圓潤的光澤,反she著光芒,微微的發亮,一室暖光。

  聞歌轉頭四顧,發現整個屋子裡空dàngdàng的,唯一的聲音便是過耳微涼的風聲,沉鬱的心qíng頓時又涼了半截。

  她摸了摸泛酸的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氣,起身去拉開窗簾。

  落地窗外是被夕陽籠罩的a市,繁華又匆忙。隱約還能聽見街道上傳來的汽車喇叭聲,聲聲入耳。哪怕是噪音,也讓聞歌此刻煩悶孤寂的心被撫平了不少。

  chuī了一會風,冷靜了qíng緒。聞歌剛折回身要去廚房煮飯,便聽門鈴聲響起。她的腳步一頓,就站在客廳和玄關的jiāo界處,看著緊閉的大門,遲遲邁不動腳步。

  她既沒有問是誰,也沒有去開門的想法。安然有她給的鑰匙,她也不像她總是毛毛躁躁丟三落四的,每次來之前都會提前跟她說一聲,然後自己開門進來。

  排除了隨安然來訪的可能xing,聞歌就更不想搭理按門鈴的人了。就在她挪動腳步自顧自地想要去廚房,突然“咔嚓”一聲,防盜門被拉開的聲音。

  聞歌的眼睛瞪圓,直著眼瞪向門口。

  鑰匙碰撞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即便是清晰得仿佛在她耳邊擴大了十幾倍的鑰匙cha進鎖孔的聲音。一幀一幀,清楚得讓她的眼前仿佛呈現出了那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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