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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咔擦”一聲輕響,門開了。

  聞歌忙不迭地站起,小跑到門口,看見溫少遠還站在門口,努力地揚起個笑容:“小叔。”

  溫少遠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停頓了一瞬,這才點點頭:“怎麼還不去睡覺?”

  “我在等你。”聞歌的唇角抿起,那笑容怎麼也保持不住,瞬間耷拉了下來:“我想等到你跟你說一聲,徐阿姨回來了,我要搬回去住了。”

  溫少遠沒應聲,只是上前一步,邁進玄關,把門關上。

  她只開了客廳里暖橘色的照明燈,光線有些昏暗。他又站在門口,整個人都隱在了黑暗裡。

  他不說話,聞歌也不說話。這樣沉默了良久,還是溫少遠先打破了這寂靜,啞聲說道:“我知道。”

  他早上就知道了,原本想她這會應該回去了,正好可以不用去面對她。不料,等他站在樓下,抬眼看去時,客廳里依然亮著燈,也不知道她一個人等了多久。

  聽著他那樣的聲音,聞歌心頭一梗,有些不太舒服。她斟酌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叔,是不是我讓你……為難了?”

  她的眼睛背著燈光依然灼灼發亮,那透徹的眼神,似乎能夠看清他的心,讓溫少遠避無可避。

  他伸出手,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道:“從來沒有為難過。”

  這樣明顯的安慰,聞歌當然不會聽不出來。就她自己知道的,就有兩次。

  溫敬夫妻離世時,溫老爺子趕她出門那一次。徐麗青領養她的那一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他為自己頂住了多少壓力。

  他從來不說,她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徐阿姨下午的時候跟我說了,她想帶我去n市過暑假,她說你也知道。一走要兩個半月這麼久,就想當面跟你說一聲……”

  兩個半月?

  溫少遠皺了皺眉頭,話到了嘴邊,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何止兩個半月,接下去的三年,甚至更久……你都不在我的身邊。

  ☆、第40章

  第四十章

  聞歌在a市沒再停留多久,n市那裡天天都有人打電話來催徐麗青趕緊回去。溫少遠的不挽留,就成了一張通行證,註定她要隨著徐麗青去n市。

  為什麼?因為徐麗青是她的監護人,聞歌的吃穿用度都來源於她,任xing不止為難自己,更為難溫少遠。

  而這個世界,聞歌最不想為難的人,就是他。

  離開前,聞歌去了溫家一趟看望老爺子和辛姨。除此之外,意外地見到了久聞其名卻從未見過其人的溫時遷。

  溫時遷是溫老爺子最小的三兒子唯一留下來的血脈,也是溫家這麼幾代唯一的一個小公主。可想而知,她的出生是多麼眾星捧月。但辛姨每每說起她,語氣懷念又遺憾,還夾雜著幾絲若有若無的憐惜。

  溫老爺子的長子次子都繼承了老爺子的衣缽,從事不同領域的商界事業。唯獨這個老三,不知道是像了溫老爺子那唯一一點的文藝還是溫老夫人的làng漫qíng懷,從小便立志當一個畫家。

  老爺子那個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固執,雖然也不開明,但想著有兩個兒子能夠繼承家業,對這個小兒子寄託的期盼便輕了許多。

  於是,小兒子畢業之後就當了個一窮二白的畫家。自己窩在一個公寓裡,成天搞創作,但一無所成。畫的畫一張都沒賣出去過,到最後連溫飽都成了問題。

  老爺子見這樣也不是辦法,想了想,就給他在公司里安排了個清閒職位,起碼得讓這小兒子能夠溫飽。這樣的日子沒有多長久,小兒子一心要追求自己所謂的高度,所謂的夢想,留下了一封書信,就走了。

  偶爾也會寄明信片回來,一年後在某個城市定居,在一家畫廊謀生。再回來,是半年後,帶著女朋友來見他。那個時候,已經未婚先孕懷了時遷。

  連婚禮都來不及擺,只領了證,時遷就出生了。

  溫老爺子突然得了這麼一個掌上明珠,高興得連小兒子離家出走的事都沒計較。這件喜事來得突如其來,老爺子什麼也沒顧上,成天就抱著溫時遷,前門玩膩了去後門,半刻捨不得撒手。

  那個時候溫時遷還沒有大名,一直拖到周歲,老爺子都沒有頭緒。正想著找個大師算算字,小兒子一聲不吭地和媳婦離婚了。

  老爺子前前後後都沒弄清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看到那張離婚證怒急攻心,病倒了。一直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這才回了家。

  回去後,整個家都變了樣。時遷的母親已經離開了,至於他那個小兒子,xingqíng大變,整日yīn沉沉的,到最後,連時遷也不認識,沒多久就去世了。溫家的人丁,就是那個時候寡淡起來的。

  而小兒子的畫作,就是在他死後,一副副拍出了高價,身價躍然,竟成了著名的畫家。也不知道這是可笑呢,還是可惜。

  時遷的名字,就是那個時候取下的。

  她的母親丟下她離開,父親又離世。從小便留在老爺子的身邊,他親自教導,給她啟蒙,教她識字。那感qíng之深,怕是旁人都難以想像。

  後來溫老爺子的另兩個兒子也接二連三的離開,溫老爺子就是那個時候xing格大變,固執偏執,qiáng勢霸道,變得不太好相處起來。

  溫時遷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由辛姨照看著,等溫時遷高中一畢業,就被老爺子送去了美國送回了她母親的身邊。這其中的緣由,無人知道。

  所以,辛姨對待聞歌才會這樣憐愛。倒不是拿聞歌當替身,只是她的到來正好填補了這一個空缺。

  此後的三年,溫時遷便很少回國,就連聯繫也少了很多。直到這次,突然回來了……

  溫時遷對聞歌的存在也很是好奇,聞歌要回去時,主動提出要送她。

  別墅區周圍的綠化做得很好,糙木旺盛,遠遠地看去一大片的蔥鬱,綠得讓人心qíng舒暢。更有不知名的花朵盛開,夏日暑氣悶熱,微風拂來,竟也伴著幾縷花香。

  “我剛回來,先去看了看大哥。”她看了眼走在身邊個子比她還矮上一截的聞歌,伸出手牽住她:“我才知道我大哥給我留了一個小侄女。”

  她的掌心微微有些涼,握著她的,突兀的動作,但由她做來,並沒有半分不妥:“按照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小姑?”

  聞歌點點頭,張了張嘴,在心裡練習了幾次,這才叫出口來。

  那聲音又低又小,聽著就跟小奶貓在叫一樣,溫時遷卻無端地生出幾分親切感來,把事先準備好的,要給她的小禮物放進了她的掌心裡:“我跟溫敬的感qíng很好……可是連他去世了也不知道。爺爺對家裡有人離世很忌諱,所以那時候才會遷怒你。我這次剛回來,一提到溫敬的事qíng,他就冷著臉對我發脾氣,還讓我改口叫少遠大哥。”

  聞歌抬眼看她,正對上她清透的眼神,含著幾分笑意,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奪目:“你的事我都聽辛姨說了,不管你現在是不是溫家的人,但只要大哥護過你,我就不會坐視不管的。”

  聞歌彼時還不知道她說得這些,在今後能給予她多少助力,只這樣一個蟬鳴聲聲的午後,她就這樣迷失在溫時遷那雙清透的眼睛裡,像沉入了一個寧靜的夢境,美好又安寧。

  幾天前,聞歌就跟著徐麗青到了n市,一個對於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

  n市的天空始終灰濛濛的,很難得才能看見一個大藍天。徐麗青說n市是座工業化的城市,到處都是工廠,排放出來的氣體刺鼻又髒污,所以空氣品質比較差,霧霾遮天蔽日。

  就連下場雨,那雨滴里似乎都帶著塵土,髒兮兮的。

  聞歌住在徐麗青工作單位分配的教職工寢室,兩室一廳兩衛,地方比a市要小很多,但正好夠用。

  夏天悶熱的午後總是寂靜無聲,那熱燙的空氣似是一條火舌,瘋狂地捲動著。

  聞歌剛睡下沒多久就被熱醒,呆呆地坐在窗口看了良久,這才回過神,洗了把臉,去看電視。

  徐麗青不喜歡她玩電腦,也不太喜歡她往a市打電話。

  那一次,她正在跟白君奕打電話,她進屋看見,臉色一沉,二話不說就掛掉了她的電話。

  即使什麼都沒說,聞歌也能感覺得出來,她十分排斥自己聯繫a市的人。無論是同學,亦或者是小叔……

  沒關係,等暑假結束,她就能回去了。

  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聞歌開始給自己找事qíng做,她學著做家務,跟隔壁的阿姨學做飯炒菜。第一次下廚做了四菜一湯給徐麗青吃的時候,徐麗青不敢置信,又感動不已。

  她就順勢央著徐麗青帶她去了一次花鳥市場,買了一些花苗回家種。但她不免總是想起溫老爺子和溫少遠。

  想著溫少遠曾經說“女孩子不用學下廚,這些應該男孩子來做”,也想著溫老爺子每日清晨拎著花灑自得澆花的樣子。

  溫時遷在a市沒留多久就回美國了,那天和聞歌告別後,她曾給聞歌留了個郵箱聯繫。偶爾聞歌能用電腦時,就會翻翻郵箱。這麼一個多月下來,竟然也互相通過十幾封郵件。

  還有那一缸烏guī……

  也不知道小叔這樣回家不規律的人,會不會記得餵一餵。別嫌麻煩,一口氣倒一堆的guī糧下去啊……那得把她的大寶二寶三寶四寶都撐死了。

  她撐著下巴坐在窗前,想著在a市的那些人,那些事,漸漸就有些恍惚起來。

  明明才過了一個多月,她卻有一種離a市那些生活很遠很遠的感覺。

  徐麗青的先生回來過兩次,對她倒是沒有說什麼。他回來的那幾天,徐麗青都忙得不見人影,他就開車帶她去書店,一口氣買了很多書讓她打發時間。回頭和她一起整理這些戰利品的時候,看見她手裡拿著一本食譜,微微詫異:“喜歡下廚?”

  “想學會做好吃的菜。”聞歌眯著眼睛一笑,合上書,端正地把它放在書桌的一角。

  她沒放在心上,徐麗青的先生卻上了心,隔天就和她一起鑽在廚房裡研究,指點一二。他做菜好吃,火候總是能掌握得很jīng准。對聞歌這個才剛會一些,油熱一炸就縮脖子縮手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小學徒而言,簡直就是絕對的良師!

  這日,難得徐麗青按時下班,一家人聚在一桌上吃飯。徐麗青忽然就問道:“聞歌,有沒有去美國學習的想法?”

  聞歌夾著紅燒ròu的手一抖,那泛著瑩潤色澤賣相極佳的紅燒ròu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掉進了番茄jī蛋湯里,濺出一片清湯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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