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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少遠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忍不住搖搖頭,聲音清冷又無奈:“過來。”

  聞歌乖乖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

  這樣的高度,只能看到他下巴的弧度,流暢,又完美。

  他低下頭來,似乎是才發現她很矮,抬手壓了壓她的腦袋,和自己對比了一下。明明過完年就是十四歲的女孩了,可身高並沒有達到十四歲女孩該有的標準,瘦瘦小小的,才到他的胸口下方。

  溫少遠彎下腰,把聞歌絆住的外套先脫下來。拎著領口輕抖了一下,示意她穿進去。他顯然是沒有過這樣的經驗,有些笨手笨腳的,並不會配合聞歌的姿勢去調整。

  等她一件衣服穿好,歪七扭八的。

  溫少遠顯然也發現了,微彎了彎唇角,拉正了衣擺,又去擺弄她的袖口。那溫熱得有些發燙的指尖從她的手腕處划過,輕微的發癢。

  她忍不住想笑。

  溫少遠似有所覺地抬眼看向她。

  聞歌立刻抿嘴,做嚴肅狀。為了掩飾,開始折騰紐扣……

  剛解開中間一顆紐扣,就見他目光沉沉地看過來,壓低聲音略帶警告地“嗯?”了一聲。

  聞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解開的是他剛扣上的紐扣……

  她一聲不吭地把解開的紐扣扣回去,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彎著眼睛笑眯眯地看著他:“小叔,我們去哪裡啊?”

  他正在整理她的翻領,一本正經地皺起眉頭,那雙眼睛又黑又亮。

  聞言,側目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誠意地回答:“去了你就知道了。”

  翻好領口,溫少遠站直身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沒有什麼表qíng地移開目光:“走了。”

  聞歌“哦”了一聲,先去關燈,再去關門,等一轉身……發現走廊上已經沒有了溫少遠的身影。

  幾乎是瞬間,聞歌感覺到心下一空,走廊里溫暖的壁燈都像是有著重影,讓她忍不住有些發慌。

  她匆匆忙忙地往樓梯口跑去,還沒來得及一口氣衝下樓,剛到樓梯拐角,就被人從身後……拎住了後領。

  聞歌有些僵硬地回頭看他。

  燈光並不明亮的樓梯口,他正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一點也沒有鬆開的意思,就這麼拎著她的後領下樓梯:“跑什麼?”

  “怕你不見了。”

  她的聲音小小的,帶著女孩子特有的軟軟的嗓音,就像是一陣微風一樣輕柔得在溫少遠的心上拂過。

  他低頭看她,光線昏暗,並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感覺到他拎著自己後領的手一松,放開了她:“我不會不見。”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夜空忽然綻開一簇煙火,把他的輪廓清晰又深刻地勾勒出來。大概是從她的眼裡看到了那一抹盛開的煙花,他轉身看向窗外。

  漆黑的夜幕下,那煙火便顯得格外明亮璀璨。星星點點的光亮沿著軌跡,直衝而上,如繁花似錦,在夜空中明媚綻放。

  那一瞬間,不知道怎麼的……

  聞歌的腦海里只冒出一句話——莫負佳期。

  客廳里只留了一盞燈,空無一人。聞歌跟著他走到玄關換鞋,等出了門,這才想起來問一句:“不跟辛姨說一聲……”

  “辛姨知道。”他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聞歌坐進副駕,乖乖地扣上安全帶。

  溫少遠從車頭繞過來,邊發動車子邊問:“A市去過哪些地方了?”

  聞歌想了想,掰著手指數:“樂購超市,銀河商廈……還有中心廣場。”

  “星湖沒去過?”他問。

  聞歌搖搖頭。

  她雖然來了一段日子,但是除了購置需要的物品,很少出去玩,唯一一次還是溫敬和蔣君瑜帶她一起去中心廣場。

  十三歲這種不尷不尬的年紀,小朋友的遊戲她玩不了,成熟一些的……她不會玩。

  於是,就沿著廣場轉了一圈,買了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就回家了。但即使這樣,聞歌也覺得很滿足。

  她所擁有的溫暖自從她的整個世界崩塌之後已經變成了彌足珍貴的東西,所以,哪怕只有一點點,她都格外珍惜。

  溫少遠帶她來得就是星湖。

  因為是除夕夜,行人並不多。但也有不少,因為它空地上那一場煙花盛宴而來的。

  湖面上有一座白玉石大橋,橋燈大開,亮如白晝。底下是兩座穿越拱橋,就架在水面上的木板橋。鵝軟石鋪就的小路,像是走不到盡頭一般。

  他似乎只是想出來一趟,並未多關注頭頂上方不斷綻開,美麗絕倫的煙花,目光沉靜地看著不遠處的木橋。

  聞歌從未見過這樣百花齊放的場面,那是L市那個小鎮沒有的繁榮華麗。

  穿過橋拱下方的木板橋,視野一片開闊。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落著一個巨大的棋盤,上面擺滿了棋子,錯落有致,那棋子上的字體正在不斷變幻的燈光下忽明忽暗。

  “喜歡?”

  聞歌點頭,忍不住揚起個大笑臉:“謝謝小叔。”

  他似乎也彎了彎唇角:“等初五準備下補課……”他頓了頓,側目看她,聲音輕柔,略帶了幾分笑意:“學校已經安排好了。”

  很多年之後,聞歌都記得那一晚。

  毫無預兆的驚喜,他眼底清亮的笑意,以及,那樣溫和的,像是在哄她高興的……語氣。

  ☆、第六章

  溫敬夫婦在年初四的上午就準備啟程離開,老爺子不知道又怎麼堵心了,一早上都閉門不見,就連早飯也是辛姨親自端上去的。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已經跟個倔驢一樣,認定了的事qíng九頭牛都拉不回來,xing子實在古怪……”辛姨念叨著,嘆了口氣:“我看著溫敬挺好的啊,他倒是一點也不喜歡,也不理解。所以從來不送他離家,一到這種時候就會閉門不見,不然就在樓上大發雷霆。”

  聞歌聽得認真,幫著辛姨把蔣君瑜要帶走的糕點和小零嘴打包起來。

  這個家裡就辛姨是每碗水都端平的,知道蔣君瑜喜歡她做的一些小糕點和小零嘴。怕做早了不新鮮,今天天還沒亮就在廚房開始折騰。

  “君瑜把你托給了我。”她突然想起什麼,笑了笑,看向聞歌:“別的不能保證,但辛姨在絕對少不了我們聞歌吃的。”

  話落,也不等聞歌的回答,自顧自又說了一句:“這小兩口對你是真的好。”

  聞歌默然。

  昨晚,蔣君瑜睡在她的房間裡,兩個人關了燈,就著窗外朦朧的燈光,說了整夜的話……尤其是對留下她的歉意。

  其實這在聞歌的心裡並不算什麼。

  她和溫敬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很多早已感受不到的溫暖,最起碼的是,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她能吃飽穿暖,還可以繼續上學。

  那是一種灰色的天空一下子被火光映亮,徹底揮開濃霧看見陽光的感覺。

  很感謝,很感激,也很感恩。

  他們還這麼年輕,其實帶著自己很不方便,聞歌很希望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因為她的存在,被束縛被捆綁被壓抑。

  ……

  因為離別的qíng緒,聞歌一早上都顯得悶悶不樂。

  上午十點。

  溫少遠趕回來,開車送溫敬和蔣君瑜去機場。因為溫少遠等會還在回去酒店,計劃內,聞歌原本是要留在家裡的。

  可看著蔣君瑜推開門離開,那背影漸行漸遠,恍惚之間,仿佛看見她的身影漸漸淡去,就像要消失不見一樣。

  聞歌的心頭頓時漫上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感。

  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追了上去。

  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已經趴在溫少遠那側的車窗口上央求他:“小叔,我也去好不好?”

  溫少遠側目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敲了兩下,思考了幾秒鐘後這才頷首,示意她上車。

  聞歌歡呼一聲,忙不迭地拉開后座的車門上車。

  蔣君瑜失笑,無奈地搖搖頭:“不是說一會還有重要的事qíng,還這麼縱容她。”

  溫少遠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已經挽住蔣君瑜手臂整個挨過去的聞歌,眉眼一舒,輕笑道:“難得有人讓我想縱容。”

  溫敬沉沉笑了一聲,難得戲謔道:“千金難買你願意,既然你和聞歌投緣,我不在的時候多幫我照看照看她。”

  沒有猶豫的,他點頭答應了下來。

  殊不知,這一個承諾,讓他花費了一生之久。

  在機場送走了溫敬和蔣君瑜,溫少遠又陪著她在機場的落地窗前看了一會停機坪。

  早晨一直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的暖陽,終於在厚厚的雲層飄開時,透了出來。那耀眼的金光從天際落下,那一整片雲彩的邊緣都被染成了赤金色,像是描上了一層金邊,翻湧,滾動。

  落地窗的外圍的金屬裝飾幽然折she出一道刺目的光,這片大地像是突然被從寒冬的yīn沉里剝離了出來,鮮明得像是一幅水彩畫。被陽光拂照著,整個視野都在陽光下開闊鮮明了起來。

  分離這種事,哪怕經歷得再多,也永遠不會習慣。

  溫少遠低頭看了眼專注的聞歌,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輕嘆了一口氣,那手隨之落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好了,我們要回家了。”

  年初五。

  整個A市還沉浸在過年的歡愉氣氛里時,聞歌人生中的第一次補課……開始了。

  溫家的別墅有些偏遠,溫少遠便帶著聞歌去自己的酒店,開一個房間,就讓老師在酒店房間裡替聞歌補習。

  初五距離開學僅有十天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初一上半冊全部的知識要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十天的補習,更主要的,是讓聞歌淺顯的知道上過哪些課,有哪些知識要點是需要熟記的。

  這麼快速地講課對於聞歌這種學習成績不上不下的半桶水而言,其實……還是有難度的。

  以前,在外婆身邊時,她還能由著自己的xing子來。她不是個能壓得住個xing,安靜的女孩。她愛玩愛鬧,上課喜歡找同桌開開小差聊聊天,就連給老師搗亂的事qíng也沒少做過。在學習的狀態只占了她生活中的百分之十。

  倒並不是因為她不聰明,只是聞歌還沒有要好好學習的想法。每逢考試,臨時抱個佛腳,應付個不超前又不落後的分數就算馬馬虎虎過關。

  外婆疼她,也許是想彌補她缺失的母愛父愛,對她的寵,幾乎達到了溺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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