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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國師一襲白衣,面具覆臉,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他的秘密。
他就像是她一個人所擁有的寶藏。
那麼,以後呢?
他也會對別人摘下面具,袒露一切,展示最真實最原本的他嗎?
他也會對別的女子溫柔地笑,會愛護別的女子嗎?
明明這些都是連影子都沒有的事,她卻想到停不下來。
明明很努力地在提醒克制自己,但她想要的似乎還是越來越多了。
再繼續淪陷下去,她會完蛋吧。
邶清戴好面具,見江曦怔怔盯著他,問道:「怎麼了?這麼看著我。許久不見這面具,是不習慣嗎?」
江曦笑了笑:「也許我是個自私的人。」
「自私?」面具遮住了他的臉,只能看到他黑眸里有淡淡的疑惑,但他溫柔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讓她感到安心,「曦曦何出此言?」
「從前我們沒有互通心意時,我說你這麼好看,當然要大家一起欣賞。」
她說得小心翼翼,帶了幾分試探,「現在你是我的了,我卻想把你藏起來,誰也看不到,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從不說這樣露骨的話,如今說出來,落入他耳中只聽出深深的在乎。
邶清抱住她,語氣聽起來頗為滿意:「無妨,我喜歡曦曦這麼自私。」
江曦臉埋在他懷裡,沉默了很久。
她有點想繼續問邶清,問他會不會離開她,但又覺得糾結這些似乎沒什麼意思。
就算他回答不會,也未必能做到。
滄海桑田,人心易變,魔也是。
父母會離開她,朋友會離開她。
邶清也不會是那個例外。
*
如邶清所說,兩人踏著暮色到了京城的城門前。
守門的人見過國師離開,再次看到熟悉的面具,認出了國師。
「國師大人?」
邶清淡淡「嗯」了一聲又吩咐道:「去找輛馬車來,夫人累了。」
坐進馬車裡,江曦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之前從京城離開時,她對邶清還存著試探警覺之心,現在卻成了心意相通的人,讓人不得不感嘆一句世事無常。
他坐在馬車裡也沒急著摘面具,對她說道:「明日要入宮去見皇帝,告訴他為何遲遲不歸。」
江曦點頭。
畢竟他和皇帝還沒撕破臉,表面工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她又想起上次得到系統提示是在皇宮裡,那明日入宮,系統會不會給她接下來的劇情提示?
回到明月樓,江曦看到一層一層的台階,還沒走就累的感覺倒是久違了。
她對著邶清伸出手:「你扶一扶我啊。」
他握上她的手,卻是將她抱起來。
「扶什麼,抱你上去不是更快。」
江曦摟住他脖子,驀地想起第一次來到這裡,他嘲笑自己走得慢,遂板起臉做生氣狀:「我剛來的那天,頭戴金冠,喜服又重,本來就走得小心翼翼怕摔下去,你還嘲笑我走得慢呢!」
她有些大膽:「知不知道我想把金冠取下來砸到你臉上,然後狠狠罵一句嫌我慢就放我回去!」
她似乎逐漸開始對他坦誠了,連這種小心思都肯告訴他。
邶清彎了彎唇,好奇順著她的話問:「那怎麼沒砸?」
江曦語氣又慫下來:「我覺得我打不過你……」
他被逗笑:「原來如此。」
走到四樓,推開門。
離開的時候他吩咐過允人進來打掃,所以房間內一切如新。
他將她放在床上。
「而且!」她興致上來,仍在繼續:「你又戴著該死的面具,我要是真砸上去,不僅傷不到你,還有可能激怒你。」
邶清坐在她身邊,摘下面具:「曦曦現在想補回來也可以,我讓你砸。」
「那不行。」江曦摸了摸他的臉,愛惜道,「我捨不得。」
他一副很懂的樣子:「捨不得臉,還是捨不得我?」
「當然是捨不得——」江曦咧嘴一笑,很聰明地留了半句,「你自己體會。」
她又拿過邶清的面具在手上把玩:「說起來,我第一次見你,你戴著面具坐在上面,旁人又說國師大人從來都是面具示人,我還以為你是見光死呢。」
一聽就不像什麼好詞。
邶清臉黑了黑:「……見光死是什麼意思?」
「就是……丑到無法見人,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她笑容裡帶著無辜,「這不怪我,真的很難不往那方面去聯想。」
邶清:「……」
難怪大婚那日他摘下面具,她的神色不太對勁兒。
他將她壓倒在床上,向她靠近,明知故問:「曦曦說,我丑到無法見人了嗎?」
江曦趕緊順毛安撫:「沒有!你好看,特別好看!」
聞言他滿意地勾起嘴角,緩緩低頭,似是要做點什麼。
江曦心裡一虛,他是不是又要補償了?
鬼使神差的,她手勾起那個面具,猛地扣在邶清臉上,求饒道:「不來了,今天不來了,太累了,明日還要進宮……」
面具下的那雙黑眸閃了閃,有些無語。
他只是想吻一吻她,她以為他要做什麼?
邶清拿開面具,無奈坐起來:「不做什麼,曦曦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我在這兒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