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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飛升、穿越,確實都是一場騙局。不過不是這個世界在騙我們,而是我們原來的世界在騙我們。」白骨悠然道,「有時候,一些個體是會影響世界的穩定的,尤其是一些本身能量就很少的小世界。所以那些個體需要被抹除。這個世界的意志在死前,不也帶走了所有它認為有威脅的生命嗎?威脅到這個世界的,威脅到『新晉神明』的。」

  修士怔了怔。

  「我們是危險品,是被自己的世界拋棄的存在,本該被時空亂流撕碎。」白骨的笑聲越發高昂,「多虧了這裡的世界意志的憐憫,耗費自己的能量為我們建立了安全的通道,我們才得已苟活至今。……我還得道聲謝呢。所以,作為回報,我就幫這個世界清除了一些禍害。……當然,有些無辜的犧牲,我也很抱歉。」

  「可那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茶晶眼裡含著淚,「生命是不可挽回的啊。你如果討厭……」

  「我要的就是人命。」白骨打斷了茶晶的話,「……為了我的祭祀。」

  周泊嘆了口氣。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白骨幾乎被鋪天蓋地的鬼火淹沒了,唯有聲音依然清晰,「這裡是那個世界意志的自我毀滅之地,這個世界所有的天縱英才,都曾在這裡聚集、死亡、最終被塵土覆蓋。層層枯骨深埋於地下,怨氣盤旋不去,至今未曾消散。」

  「你想以亡靈引出千年前的怨靈。」周泊平靜地說。

  「沒錯,怨靈尋覓血腥,向屠殺者俯首。他們將為我所用,助我殺回那個拋棄我的世界,徹徹底底地、在那個世界意志面前、摧毀那個世界!」

  「可說到底,大多數人都是自相殘殺的,還有一些剛剛被那個菸鬼殺了。這些跟你有什麼關係?」應遠說,「你憑什麼覺得它們會聽從於你,而不是那個菸鬼?」

  「法則可沒你這麼天真。」修士垂下眼,「會被算上因果的,永遠都是持刀人,而非刀本身。就像一個軍師,無論獻策幾何,人命也是算在做下決策的將軍頭上。」

  說著,他看了周泊一眼。

  「那、那怎麼辦?」應遠看見鬼火中已漸漸現出人影,「這麼算,他手上少說也是幾萬條人命,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地方遭他毒手,我去哪找這麼多人殺了?」

  「……不要緊了吧。」伊雲說,「他不是要去找另外一個世界報仇嗎,跟我們應該沒什麼關係了吧……」

  「那怎麼行!」茶晶著急道,「別的世界的命,那也是命啊!」

  「沒事,別擔心。」周泊笑了一下,「怨靈不會聽他的。」

  「為什麼?」應遠實在不知道周泊哪來的自信。

  「就算步武早已把軍權移交給了你。」白骨說,「他死前,青鴍和玄丹的碰撞都是小打小鬧,況且千年前人丁本就稀少,一整支軍隊總共也就幾萬人,算在你頭上的人命,過千都難……」

  「你是這樣想的啊。」周泊說。

  他的樣子實在太氣定神閒,以至於白骨也產生了一瞬間的懷疑。

  「……不可能!你絕無可能!」

  鬼火倏地滅了。

  青綠色的人影鋪滿了地面。

  「吾輩應召而來,」怨靈目光空洞,聲音混沌,「以屠殺者為王。」

  白骨期待地看向那些搖曳著的半實體。

  看著它們齊刷刷地轉向周泊的方向,半跪在地上,低頭道:「任王差遣。」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周泊身上。

  目光里滿是不可置信。

  「我說吧。」周泊聳了聳肩。

  浩浩蕩蕩的怨靈在地上俯首,場面十分壯觀。

  它們沒有神智、無所欲求,只會聽從指揮者的命令,冷酷且高效地清除一切阻礙,直至能量耗盡。

  如此巨大的能量,毀滅整個月央洲都是輕而易舉。

  「……有了這支軍隊,」伊雲喃喃道,「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這個世界的王了吧。」

  「沒有人不會畏懼我們!我們將所向披靡!」應遠興奮起來:「我果然沒跟錯人!您是永遠的王!我們……」

  「聽從我的命令——」周泊打斷了應遠的話,垂眼看著地下這浩浩蕩蕩的怨靈大軍,溫和道。

  「消失吧。」

  第33章

  王姬清死的那天,海浪呼嘯,暴雨不休。

  一場幾乎把整個青鴍全數淹沒的暴雨。

  斥退了下人,獨自待在避雨亭里的王子澄看著園裡被風雨摧殘得彎了腰的花花草草,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著。

  ——直到他看到了雨中的那個人影。

  那個人身上絲毫沒有被沾濕的痕跡。畢竟,這場暴雨就是由那人而起,受那人所控。

  「……你果然,還是回來了。」王子澄踟躕了片刻,還是停下了腳步。

  「我本來沒想回來,」周泊注視著王子澄,「如果不是你殺了步武的話。」

  「不是我,是有人貪圖他的軍權私自……」王子澄頓了頓,看著周泊身上的軍裝,諷刺地笑了,「窩藏了你這隻敗犬,我也沒錯怪他,不是嗎?」

  周泊依然平靜:「他的死我也有責任。我早該回來。」

  「回來殺我嗎?」王子澄靠在了避雨亭的柱子上,嘴角上揚。

  「回來殺你。」周泊說。

  「……」話涌到了嘴邊,又被王子澄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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