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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遠怒火中燒:「你竟敢背叛我……」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了周泊一眼,轉而繼續斥道:「我們……你竟敢背叛我們……背叛自己的世界,跟異世人、跟暴。亂犯勾結!」
「我不信神,也不信你們。」唐文興自暴自棄道,「『掠奪』果然是這個世界的本質。你們掠奪我們,這個世界掠奪別的世界。」
他壓下顫抖的嗓音,嗤笑聲在恐懼之下顯得有些扭曲:「怎麼,你們不會還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吧?」
應遠皺著眉:「他們就值得你信任?他們就是正義的?殺了這麼多人的他們?」
「那我又能信誰呢?」唐文興慘然道,「至少,死一點你這樣的人……也能解一解我心頭之恨。」
應遠愣了愣。
周泊懶洋洋道:「那真可惜,你確實無人可信。」
唐文興猛地看向周泊。
「弒神者所說,都是謊言。」周泊娓娓道來,「所有異世來客都是『頂尖人物』,確實沒錯,但『頂尖人物』並不一定代表本身擁有巨大的能量。表時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表時一撓了撓臉頰,笑了笑,臉上並沒有驚訝的表情,顯然早已知道周泊表達的意思。
「如果是為了掠取能量,最好的選擇是讓他留在自己的世界,而把他造的十七、十八什麼的高能量奪來,而不是把他掠來,讓拿這個世界的能量造東西。」周泊說。
「……對啊!」應遠一拍桌子。
唐文興面上完全失了血色。
「況且,這學院裡,雖然險惡不少,但也多的是無辜的生命,就這麼把他們一併害死了,你不虧心?」周泊放鬆地向後一躺,「你只是覺得自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不敢回頭罷了。」
「……」唐文興面色灰敗,「你再說也沒有用了……已經來不及了。……那群怪物,現在恐怕已經到了。」
「……」周泊立刻看向表時一。
「……」應遠看著終端,「……茶晶說十七把怪物放過來了……」
他沖向表時一,想抓著他質問,手卻穿過了表時一的肩,撲了個空。
表時一不好意思地聳聳肩,看向周泊:「十七不可能讓我一個人呆在這的……你早該意識的,不是嗎?」
周泊冷聲問:「你既然知道……還加入弒神者?」
表時一笑嘻嘻道:「破除封建迷信,人人有責嘛。」
「說實話,我還是有點虧心的。」他一本正經道,「但是人總有一死嘛,而且有些人,死得也不冤,對吧?」
周泊站起了身。
「何必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一具白色枯骨自地中緩緩冒出。
骷髏頭上戴著一頂繞著絲帶的黑色帽子,帽檐下閃爍著兩道瑩瑩鬼火。
「老大好。」表時一抽了抽眼角,在一邊低聲念,「每次看到老大這副尊容,都很想把破除封建迷信進行到底……唉,算了,畢竟是給錢的……」
「你是……給我試妖劑的……」伊雲驚疑不定道,「那個騙子!你和那個姓宋的聯合……」
「我可沒騙你,」白骨悠然道,「我確實幫你解決了他。」
說完他便不再管伊雲,轉而看向想走的周泊,說道:「何必呢,王子湛。」
周泊頓了頓。
白骨帽子上的絲帶驟然散開,無風自動。
「你當初救不了青鴍,今日也救不了任何人。」
第30章
一直窩在椅子裡一動不動的神明,此刻終於睡醒了般地看了白骨一眼。
「……」,周泊嘆了口氣:「……十七念的那個童話,是試探啊。」
白骨哈哈大笑:「還不算太蠢。」
神明滿臉無聊地又閉上了眼。
周泊:……有點用好嗎?
神明:他打不過你。
周泊:……
「你現在去也是枉然。」白骨看上去心情很好,「那裡所有的人,現在大概都被污染了吧。這個藥沒有解,污染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哪怕現在他們不被撕碎,終有一天也會陷入癲狂,然後污染周圍所有的人。……所以,你過去,也只能親手了結他們的性命罷了。」
「變成妖怪的大部分都是賤民,」伊雲立刻道,「貴族沒那麼容易被影響……」
「還不懂嗎?」表時一憐憫地看著伊雲,「只是因為你把試妖劑都用在了平民身上,污染大範圍在平民處擴散開,才顯得平民變成妖怪的多。從來沒有貴族更能抵禦影響的說法……都是一樣的。」
「……」伊雲說不出話來。
周泊也沒有出聲。
「直接殺了他們,倒是能減輕一點他們的痛苦……但是,你敢嗎,王子湛?」白骨「桀桀」笑著,帽檐下的鬼火燃得更劇烈了,「你敢嗎?從爭王之戰中退避的你?拋棄親人以求自保的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友一個個死去、逃往兩千年後的你……把自己的命運交託他人之手的……懦弱的你?」
周泊怔怔地沉默著。
白骨的聲音仿佛融入了狂風與海浪,漸漸被那飄渺而悲悽的歌聲淹沒。
那是他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
哪怕過去已經成了灰燼飄散一空,哪怕歷史的真相已無人知曉,記憶的碎片卻不會隨之湮滅,而只會化為沙暴,在他的意核中永不停息地摧毀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