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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歲,編劇,今晚還有電影要領獎。」小勇嘖嘖兩聲,表示惋惜,「這麼年輕,下半輩子得在牢獄中度過了嗎?」

  黃宗林將筆錄本放下,問:「你也審過不少犯人,像他那麼冷靜的,你見過多少?」

  小勇想了會,答:「真不多,最近的得是半年前那個精神病。」

  「一般來說,激情殺人的兇手事後很難有這麼冷靜的。換個角度,被冤枉殺人的,也很難有這麼冷靜的。」

  小勇更懵:「那他到底是什麼怪胎?」

  黃宗林:「難說。時間差不多了,我進去會會他。」

  隨後,他推開審訊室的門。

  明亮的燈光隨著打開的門漫進一個小方框,黃隊的影子投在框裡,黑黑的。

  門被關上,四周的黑暗如羽毛般垂下,包裹著正中坐著的吳緣。他身上的白色西裝沾染了不少血,非常觸目驚心。

  但就算是這樣,他依舊安靜地坐在那,仿佛世界的喧鬧與他無關,他只是個受了傷的貓,縮成一團,淺淺地舔舐傷口。

  黃宗林是一位有著十幾年經驗的老刑警,這一刻他都有些不願打破寧靜。

  只是吳緣此刻不是藝術家,而是嫌疑犯。

  黃宗林走到桌前,看了吳緣一會,才問:「畫什麼呢?」

  吳緣低著頭,沒有回答。

  桌上的燈被黃宗林擰了個角度,明黃的燈泡發出刺眼的光,毫無保留地直對著吳緣的雙眼。

  吳緣不禁要抬手擋一擋,剛想動作就發現自己的左手沒法動,而他的右手正被鎖拷拷在椅子把手上。

  這樣一來,雙手不自由的他只能側頭。

  光照著他好一會,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那是燈泡燃燒燈絲的熱度。

  這樣強的生理刺激下,吳緣緊閉的眼角有淚水滑落。

  黃宗林將燈頭轉了回去,然後搬了張椅子在吳緣邊上坐下。那雙淚眼朦朧的眼,帶著一種天然無害的質感,看得黃隊心裡咯噔一跳,父愛心猛地泛濫。

  他抱歉地說:「我只是想讓你開口說話。」

  吳緣在這重獲新生的片刻想里的卻是,剛剛那強光再來幾分鐘,他就是個啞巴,也分分鐘能把所有實話撂了。

  他打算開口,卻發現嗓子啞得不行,張嘴半天只能發出「啊」類的氣聲。

  黃宗林起身給他倒了杯熱水,遞到他面前。

  吳緣無奈地動了動右手,鎖拷碰撞著鐵質把手,發出叮叮咚的聲音。

  「你不想說說你這手怎麼弄的嗎?這或許是你唯一辯解的機會了。」黃宗林邊給他解開手銬邊問。

  吳緣的手,慶幸只是脫臼。

  要知道吳緣原本想過,如果真是骨折,搞到要先去醫院,他寧可吞藥重開循環。

  並不是醫院有什麼洪水猛獸,而是他——

  怕疼。

  吳緣喝了半杯熱水,那滾燙的液體滑過他的咽喉,舒服了片刻。他才說:「不。」

  黃宗林問:「為什麼不?」

  長時間被同樣的姿勢所困,讓吳緣的整條手臂都麻木了。他稍稍活動了手腕,攥緊手掌握拳,半晌才讓凝固的血液繼續流動。

  他將面前的紙推了推,說:「……這個。」

  黃宗林疑惑地看,不解:「這是什麼?」

  吳緣答:「循環。」

  那張紙上,是他在循環里經歷的所有時間點和事件,比上一次他畫的更詳細和清晰,當然是對他而言。

  ——現在放到完全不懂的黃宗林面前,那張紙上的東西就是鬼畫符,抽象派級別的畫作。

  黃宗林指著一條粗線條問:「循環?上面標著的……是時間?」

  吳緣點點頭:「我掉入了一個時間循環。至今為止,在這個循環里,武遇已經死了七次。」

  「……」黃宗林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紙,「我不明白,死了七次……你的意思,武遇死了之後,時間又會回到18點?」

  他指了指粗線條的最左邊,時間寫著18點。

  「沒錯。」吳緣喝完剩下的熱水,「能給我再倒一杯嗎?」

  黃宗林很有耐心地照做,回來時直接將熱水壺帶了進來。

  吳緣接過杯子,道謝。

  黃宗林坐回椅子上,翹起腳,拿手懟著下巴繼續看那張紙。

  吳緣指尖輕點紙上的一個時間點——第三次21點,電話。

  他說:「這個電話,應該是程靈打給他的。」

  黃宗林問:「為什麼?你聽到了電話內容?」

  吳緣搖頭:「沒有。我是在後來的循環里,打算假扮武遇去樓梯間抓兇手,然後遇到了程靈和季龍,他們在商量約武遇出來的事情。」

  黃宗林很快就跟上思路,「你的意思是,程靈約武遇到樓梯間,然後季龍作為實施者,拿刀殺害了武遇。」

  吳緣:「是。」

  黃宗林問:「第四次你寫了個程靈墜樓,什麼意思?」

  「在第三次里,武遇死的時候手裡攥著玩偶服碎片。第四次時,我看到程靈穿著玩偶服,覺得她是兇手,就跟著她到了天台,沒想到武遇也在天台上。」

  「武遇?你等會。」黃宗林快進快出,拿回了一張表格。

  吳緣看到,那是虎年影視盛典流程表。

  黃宗林問:「18點到18點半是晚會的紅毯時間,林大偉給的時間表是18點10分,他們就得在紅毯區準備,那麼武遇怎麼會在第四次的18點15分左右出現在天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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