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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身旁的青衣人仍是輕輕點了下頭,隨即又搖頭:「不不不,我們倆算是互救。」

  當年師道青年少輕狂,仗著自己武學天賦超乎常人,便不加節制、不講章法的修煉,終因過於沉溺,而走火入魔。

  影江盟當時經歷大戰,師道青大開殺戒,卻越是殺紅了眼,越是控制不住心魔。

  為了不連累師門手足,他趁夜出逃,不知疲倦地越過一座又一座高山,一心想著自生自滅。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在一個雪夜裡落到了一戶人家的後院,他抵擋不住鮮血的誘惑,便殺了人家的雞,拿來充飢解渴。

  一陣心魔激盪,師道青以為自己要死了,卻被有人的一口熱粥,續住了一口氣。

  師道青清清楚楚的記得,雪夜裡的那個人,面朝自己,背後是月亮鋪在那人身上的螢光。那一幕,他深深記了十三年。

  隨後,屋子裡跑出一個瘦得跟白蘿蔔乾似的孩子,許是因為醒來後身邊找不到人,便嗚嗚哭著,聲音細地像貓兒一樣。

  師道青一眼看出這孩子是病入膏肓。

  在施與他白粥的這個人跑過去保住孩子哄之前,師道青先一步躍至這孩子身邊,掐住了人的脖子。

  把裴雲初嚇得差點暈厥過去,其實他只是在摸孩子後脖頸上的血脈,以及檢查周身穴道的情況。

  然後他說:「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救他一命。不過看上去會有些兇險,你可願信我?」

  現在想來可笑,當時師道青竟是以為這病弱的小蘿蔔頭是裴雲初的兒子。

  「於是你就把走火入魔的功力過度到了我身上,」事情的經過,幾乎與許暮舟的猜測別無二致,「讓那內力的邪性與我體內病氣對沖。」

  師道青豎了個拇指:「聰明。這叫以毒攻毒。」

  其實那時候的師道青,也不確信這法子能不能奏效。不過瞧著眼前許暮舟這生機勃勃的樣子,他這以毒攻毒之賭,應該是賭贏了。

  世事無常,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奇妙的緣分。

  只是再次相見時,許暮舟早已和從前那般脆弱的孩童模樣判若兩人,師道青莫名覺得臉熟,卻一時記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衝著這樣的緣分,師道青提出要許暮舟認自己做師父,「你不曾練過一日武功,卻已擁有了我半生積累的內力。不該叫我一聲師父嗎?」

  許暮舟心說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可你方才也說了,咱倆是「互救」,你也不算施恩於我。」

  「憑什麼叫你師父?」

  師道青不服:「你個小沒良心的,這麼快就忘了,那駢州城裡,無極山莊之中,是誰捨生忘死,把你從鬼門關里拉出來的!」

  「這還不算有恩於你嗎?不值得你叫我一聲「師父」麼?」師道青振振有詞,「就連跟在你身邊伺候的那個小孩兒,按說也該認我做師父的。他那幾招拳腳,還有一個機關盒子,都是我給的。」

  師道青是在說阿鳶,「不過,我瞧他乖巧,就不占他便宜了。還是讓你這小子做徒弟吧。」

  那時候,阿鳶確實也和師大盟主打過交道,但走火入魔、劫後餘生的師道青太邋遢磕磣,和眼前這個風流倜儻的世外高人,也實在對不上號。

  後來阿鳶曉得這件事時,還吃了一大驚呢。

  至於師父、徒弟這層關係,許暮舟前後思量,雖然不知道師道青這般突發奇想是從何而來,但反正他叫一聲師父也不吃虧。

  江湖路遠,背靠師道青這棵大樹,他們所有人都好乘涼。左右師父保護徒弟,是理所應當的事兒,他也不必時刻覺得虧欠,想著還人情了。

  於是許暮舟便開始人前人後,甜甜的管師道青叫一句「師父」。

  沈毅第二次來這座宅院時,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尷尬,根本不敢多嘴去問。

  甚至他發現,原本這聽雨苑——許暮舟他們現如今居住的這座宅院的名字,裡頭歡聲笑語,他一來,歡笑便戛然而止。

  沈毅不禁想,在他們眼中,現在的自己,大抵應該算是不速之客吧。

  不過他也並不在意這個,他知道是自己愧對許暮舟,若是易地而處,他身邊的那幫人,莫說只是停下歡笑,只怕對方一靠近攝政王府,就會被亂棍棒打,再扔到大街上。

  「我今日來,是有一件要緊事..需與二公子當面交談,多有叨擾,望各位見諒。」沈毅一邊說著,一邊揭開了手裡的食籃。

  他今天特地帶了個食籃來聽雨苑,就是因為這籃子裡裝著他親手做的核桃糖片。

  沈毅自然知道自己命人做的飯食,許暮舟一口沒動過,他明白此事無法勉強,但也實在想讓許暮舟哪怕就吃一口呢。

  於是他尋思著乾脆自己做吧,然後自己送過去,面對面坐著,或許許暮舟會給個面子呢吧。

  攝政王洗手作羹湯,堪稱千載難逢的奇觀。沈毅特意選了一樣許暮舟愛吃的甜食,讓府上大廚手把手做了示範,最終磕磕絆絆做了一份成品。

  賣相還不錯,和外頭賣的雖然有些差距,但也八九不離十。

  可是沈毅還是命人在外頭買了一包核桃糖片回來,只將自己做的這些,穿插放入其中。

  司衡問他為何非要多此一舉,沈毅只道許暮舟眼睛尖,必定一眼就能看出這小食不是外面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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