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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這短短十五天,也有人見縫插針來找茬。
聽聞幼帝收到他小舅舅誕下長女的消息,便精心準備了賀禮,本是求著金千歲帶他出門,上攝政王府一趟,親問的。
但金千歲怎會同意,只以「陛下出宮,危險叢生」為由,把幼帝留在宮裡,然後派了自己手下三個管事的太監,帶著滿車賀禮,到攝政王府走一趟。
因這是以皇帝陛下的名義,沈毅即便不想與這幫閹人打照面,也不好將人拒之門外。
終是迎了進來。
沒想到這三個太監一進內堂,便有意無意的提起駢州,還帶了一份駢州刺史上呈皇帝的奏疏,當中詳細寫了無極山莊被炸作廢墟的全部細節。
這一看便知不是巧合,而是金千歲特意讓手下太監把這東西帶來,專門給沈毅看的。
那晚沈毅不管不顧地跑到無名居去攔人,金玉賢便知鐵血無情的攝政王,竟也不是鐵石心腸嘛。
那這許暮舟被碎石活埋,又葬身火海的盛況,他當然要讓沈毅看一看了。畢竟往人傷口上撒鹽,也是金玉賢最喜歡的事情之一。
「大人讓我們給王爺報喜,前些日子,死皮賴臉惹王爺不快的那人,現如今已是屍骨無存了。」
來送禮的太監們,歡聲笑語,一邊看著沈毅逐漸慘白的臉色,一邊更加得意洋洋:「攝政王威儀,又在沙場中淬鍊出煞氣,必是有天上的殺神護佑,那不知趣的小子,怎麼還敢來惹?」
「當真是死有餘辜啊。」
金玉賢是極擅誅心的,他手下太監講話的字裡行間,無不暗含許暮舟是被沈毅的煞氣剋死之意。
「不錯,本王是惹不得。」
沈毅起身走到供奉護國長劍的香台前面,沉沉的一聲「噌」,將長劍抽出,再反手一掃,將那三個太監的其中兩個的頭顱一同斬下。
滾熱的鮮血撒濺了一地,甚至噴進了唯一留了活口的那個太監正端著的茶盞之中,嚇得此人慘叫一聲,失手將茶盞扔了出去。
「咣當」一下摔得粉碎,茶水和血水混雜一處。
沈毅用明黃色的布巾擦拭長劍的劍身,一邊道:「回去給金玉賢報喪,就說這兩人是死有餘辜。今後他再派人上這攝政王府,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本王保證,一個活口不再留。滾回去吧。」
這唯一的活口,屁滾尿流地跑了。付逍棠帶人收拾內堂,看著兩個太監的屍身,深覺晦氣,「王爺,咱們小郡主剛來這世上不到十天,這見血的事,是不是不大好呀?」
沈毅不以為然:「無妨,血氣鮮紅,就當是給我女兒臨世的喜慶,添一捧熱氣吧。」
也許是這熱氣兒當真添到位了吧,當天晚上,小姑娘吃奶都吃得特別起勁,睡得也很好。王醫官說這是極好的現象。
只是金玉賢這頭,就不似這般樂觀了。
聽說兩個下屬被沈毅斬斷了頭,金千歲氣得將香室里的東西全部砸的粉碎,一提沈毅的名字,便是咬牙切齒、雙眼猩紅。恨不能將其拆骨啖肉。
直至沈毅被府里人准許,出門上朝後,在那朝堂之上,沈毅也能針刺般陰狠的目光,牢牢盯在他身上。
沈毅也絲毫不怯,反而是金玉賢激憤又怒恨的神色,叫他感到幾分快意。
下了朝堂,未出宮門,沈毅被抄近路而來的金千歲攔住去路,四目相瞪,氣氛焦灼。
先是金玉賢半眯著發黃的眼珠,陰森森道:「沈毅,你敢殺本公的人,本公會讓你給他們償命。」
「是他們冒犯我護國長劍在先,本王殺了他們亦是合情合理。」沈毅看向金千歲的眼神,亦是凌厲得可怕。
若說要比誰更想用眼神殺死對方,沈毅一定不會輸。
不過,那兩個太監,倒確實不曾對護國長劍不敬,但這事發生在攝政王府里,沈毅說有,那便是有。
再說那護國長劍,本就一品以下官員,可先斬後奏,斬殺兩個小太監,簡直是殺雞用牛刀。金玉賢也不敢說什麼。
「要本王償命?本王才是要你血債血償。」沈毅所指的血債,自然是無極山莊中喪命的許暮舟。
金玉賢也曉得,他正想踩著沈毅的這個痛處,再落井下石一番。卻不想此時,皇城的大門口,奔進一個來尋沈毅的年輕人,金玉賢也認得,是司家的小公子。
司衡跟一支離弦的箭似的,飛奔了一路,終於看見沈毅的身影,正要衝過去,把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告訴他表哥。
跑到近處,卻見那老閹人也在,司衡不得不停住腳步,看也不看金玉賢一眼,只湊到沈毅耳旁耳語道:
「莊白你可知,許暮舟沒死!他活得好好的!已經回京城了!現在正在他那座沒有名字的大宅院前頭呢!」
沈毅望向司衡,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生怕自己聽錯了。司衡亦明白他的驚疑,繼而用力地點了點頭。
一瞬間,什麼金玉賢,什麼朝政和黨爭,都被沈毅扔到了腦後,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攝政王的身份,心裡只剩下唯一一個強烈的念頭——許暮舟還活著,他現在就要去見他!
沈毅走出宮門後,被獨自剩下的金千歲難免困惑。
而這時,金玉賢在城中的眼線,自然也受到了消息,一個小太監快步來向他稟報。
金千歲聽聞也是一驚,隨即眼神變得陰鷙,對那傳話的小太監道:「傳令下去,備車,本公亦要出宮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