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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沒辦。

  這日清晨,許暮舟叫人從山寨里抬了兩三塊又寬又厚又長的木板,搭在相對的東山頭和西山頭之間,自己則穩穩噹噹地踩了上去,緩步走到了對面。

  現在收復西北之事算是基本解決,沈家軍無用武之地,聽說沈毅他們也將不日返回京城。

  許暮舟怕攝政王忘了約定,便親自走了過來,在簾帳門前恭敬的請人出來:「沈王爺馬上就要離去,在下也不好送王爺一程,只好口頭上送送了,萬望王爺不要見怪。」

  「對了,在下也得提醒王爺一聲,王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日沈家軍的將士們一時不查,冤了千歲大人和侯廠公的清譽。」

  「王爺許諾過的道歉,還希望王爺可千萬沒有忘了。」

  既然匪患順利化解,侯於然自是安然的等著沈毅餞行「道歉」的承諾,可是卻遲遲沒有等來。

  侯於然又急又氣,生怕沈毅說話不算話,扭臉拍拍屁股走人,但他又極好自己「廠公」的面子,不肯自己去討。

  許暮舟便又聰明的站了出來,表示願為侯廠公將這一聲道歉討來。只是許暮舟言語之間,「許諾」和「忘了」幾個字,咬得比其他字句重些。

  或許許暮舟也是在為自己討要道歉吧。

  沈毅走了出來,沒有正眼看許暮舟,而是直接從他身邊掠過,眼睛望著山對面,「許二公子費心了,本王沒有忘。」

  「金千歲是多麼重要之人,對重要之人的承諾,本王歷來不會忘的。」

  沈毅似乎也故意將「重要」二字吐得格外重些,言下之意,是那些被他拋在腦後的承諾,都是不值一提的。

  許暮舟看沈毅換了身行頭,衣裳的顏色更素淨了些,淺色的衣裳不比深色,將人八個多月身孕的身形,襯得更加突出了。

  他身前的肚子,真真像極了一顆巨大的水珠,將墮未墮,感覺隨時可能掉下來。

  許暮舟只是仔細觀察了沈毅的身形,至於他說了什麼,許暮舟早已左耳進右耳出了。反正事到如今,他還能指望攝政王嘴裡說出什麼好話麼?

  「既然沈王爺如此信守承諾,那,請吧。」許暮舟伸出右臂,做了個「請」的姿勢,而山頭的對面,侯於然趾高氣昂的仰著頭等。

  沈毅正要抬步,司衡驟然開口,他果然還是不想看到沈毅在那幫東廠閹人面前受辱。

  「你們好歹也有相處四個月的情分!你..你就..」

  司衡畢竟是沈毅的表弟,凡事自然是偏袒沈毅的,這種情況下,難免怨怪許暮舟。但他也清楚,是沈莊白負人家在前,現在又有什麼好怪的呢。

  果然,許暮舟只道是:「相處四個月的情分?公子你記錯了吧,哪裡來的情分?」

  「許二公子說的是!哪裡來的情分。堂兄現在只不過是餞行當日向侯廠公許下的承諾罷了。」

  沈景和也是斬釘截鐵,仿佛就是要一口咬定沈毅和許暮舟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情分,「司衡,別再說了。」

  司衡安分的閉了嘴。而這邊的沈毅,一步步向東邊山頭走去,眼看就要踏上那幾塊木板。

  但沈毅這時的身子太重,用肉眼看,總覺得那幾塊木板忽然顯得單薄了,可能會撐不住他。這時候,許暮舟還是說話了。

  「廠公,攝政王現如今的身子不一般,還是不要讓他踩上那麼危險的地方。免得有個什麼萬一,你我要受怪罪,還連累了千歲大人。」

  沈毅肚子裡的孩子,也是許暮舟的血脈,自己的孩子若是陷入危險之境,做父親的究竟是不能無動於衷。

  侯於然換上一個體諒的笑容,轉而請沈毅留在原地。

  沈毅欣然接受了侯廠公的好意,立身站於西山頭的平地上,伏身向侯於然鞠了個禮,嘴上道:

  「那日我手下將士出言不遜,冒犯了金千歲和侯廠公,這自然是本王治軍不利的過失。理應向二位賠罪。」

  「金千歲不在此處,還望侯廠公代為向他轉達。」

  沈毅尚是攝政王世子之時,便是全京城最驕傲不羈、怒馬的少年,十五歲承襲王位,更是一身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不可一世之氣。

  這全天下都懼怕的攝政王,居然給自己低頭道歉,侯於然這一世都不算白活了。

  做了這麼久受人欺辱、白眼的太監,現如今真是吐氣揚眉。

  侯於然甚至有點飄飄然。

  讓沈毅不必多禮,至於這份歉疚,自己定然如數轉達千歲大人。

  隔天,遠在皇城內室的金玉賢便接到了飛鴿傳書,這信,自然是侯於然傳來的。

  信中詳細敘述了沈毅向自己與東廠眾人矮身鞠禮,低頭道歉的事,惹得金千歲大笑不止。

  「哎呀,自從這沈莊白接了他爹的位置,快四年了,本公唯有今天是最高興的。」金玉賢的喜悅溢於言表。

  他起身走到木屜前,掏出一個極精緻的小盒子,裡面放了他平時都捨不得用的南海株香。

  點燃一小截,金玉賢一張又老又皺的臉,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可見沈毅做攝政王,是真真給他找了不少麻煩,這廝年紀不大,卻是個極難對付的狠角色。

  「看來本公的眼光還是頂好的,許暮舟啊許暮舟,他這一來,接連讓沈毅吃了兩次虧,確實是個可用的人。」金玉賢似是對許暮舟的辦事成果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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