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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廂房裡沉寂了片刻,然後只見扈清漣閉著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手起刀落,竟是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嗖嗖」兩聲,似是有什麼看不清的利器突破了窗戶紙,就在扈清漣的刀尖要刺中自己時,準確擊中了他的手腕。

  咣當一下子,匕首掉落在地。西廂房的門也被撞開,幾個小廝撲門而入,將已經脫力的扈清漣制在了地上。

  他們都是許宅的家丁,看樣子是在外頭埋伏了很久了。

  平素照顧許暮舟起居的那個瘦小的書童探了個頭進來,伸手往地上扔了一根粗粗的麻繩,說話時的表情人畜無害:「各位,先用這個把扈公子綁起來,再檢查一下他身上是否藏有其他利器,別讓他傷了自己。」

  家丁們就地取材,把扈清漣捆綁在了房裡的一把紅木椅上。繩端系了死豬結,不可能掙開。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扈清漣看到躺在床上的許暮舟自己睜開了眼,沒事人似的坐起身來,全然不複方才的迷亂和狼狽。

  「..你..」

  扈清漣反應過來了,這是許暮舟精心排演的一場戲!每一個戲中的情節,都是為了引他陷入現在這般逃無可逃的絕境。

  許暮舟整理了一下鬢髮,坦然的站起身,找了個扈清漣附近的椅子坐下,淡淡道:「看來,雖是出身紅花會,但你的良善之心卻未泯滅。」

  「沖你方才的「不殺之恩」,扈清漣,我也還報你一次活命的機會。」

  許暮舟拿出隨身攜帶的,扈清漣向京城傳遞的書信,在人眼前晃了晃,「你和許修雨究竟有怎樣的交易?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第十三章 威脅

  反正動動手,又不會有小娃娃。

  扈清漣目不斜視,心如死灰,許暮舟的問話只當是沒聽到,也不可能向他和盤托出。

  現在的他,整個就是「問話沒用,要命一條」的狀態。

  「還挺有職業道德的。」許暮舟也不著急,既然書信起不到逼問的效果,那就換一樣東西威脅。

  只見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密函,指尖輕輕敲了敲,「扈公子講道義,不肯說,那..如果我將你的另一重身份公之於眾呢?」

  「扈公子會不會考慮配合?」

  打蛇要打七寸,這個道理許暮舟太明白了。果然,他話音剛落,扈清漣的神情就一陣劇變。

  因為這所謂「另一重身份」,是扈清漣最怕被外人所知的死穴。

  扈清漣原本出身世家,祖上三代都是文官,不說大富大貴,但在當地的地郡中,也是有頭有臉,飽享清譽的人物。

  然而,因為當年的攝政王沈燁一手興起的一場文字獄,扈清漣的父親被安上了洗不去的污名,扈氏一族也受牽連,成年的男女幾乎都被斬了首,而扈清漣則因為當時只有十歲,逃過了一死。

  卻也被罰流放邊關,世世為奴。

  發配流放的路上,偶遇沙塵,黃風呼嘯席捲,押送的隊伍給衝散了,扈清漣跌入一處岩穴中,僥倖存活。

  後來他如行屍走肉般在那荒漠裡亂轉,遇見了一隊打扮奇特,看不出男女的江湖人士。

  這幫人說跟他們走,能保他活命。扈清漣直覺他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有別的選擇,便跟著去了。

  之後那幫人給他造了個新的身份,雖然名字沒有換,但活著的扈清漣卻已是脫胎換骨。到了花街柳巷,他就得入鄉隨俗,學了許多狐媚子的招數,以籠絡歡客為生。

  待得年紀再大些,他就成了青樓的頭牌。

  而這些名為「青樓」的風月之地,背後卻也是紅花會的分屬組織培養殺手的地方,扈清漣自然也得跟著學。

  可他到底是厭惡這種生活,找了個機會,製造了一場「假死」逃了出來。繼而來到夏梁郡的酒樓,帶起面罩,成為了賣藝不賣身的琴伎。

  許修雨替他贖身,讓他來勾引許暮舟時,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所找的這個人有這般複雜的身世經歷。

  不過現在,這些東西被許暮舟給翻出來了。

  紅花會手段兇殘,而對待叛逃者的手段,更是常人難以想像到的恐怖。

  所以只要許暮舟把他另一重身份公布出來,扈清漣就會生不如死。

  「聽說紅花會的叛徒,下場都很悽慘。是不是真的呀扈公子?」許暮舟看得出扈清漣的動搖,並打算加以利用。

  扈清漣兩眼打直,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機,「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許暮舟笑:「這你不必操心,我自有秘密武器。」

  扈清漣再度陷入沉默,不想受許暮舟威脅,也怕再次落入紅花會的魔爪,心想著,趕緊尋個機會,自我了斷吧。

  許暮舟知道他一心求死,自是不會放任:「放心吧,我只是想聽一聽許修雨與你做了怎樣的交易,讓你接近我又是有怎樣的目的。」

  「我不會對他不利的。畢竟,許修雨是我長兄,留他活著、為我所用,遠比要他的命,有價值得多。我是個商人,你知道的。」

  「這封信在這裡,已是鐵證如山。」許暮舟繼續晃動阿鳶為他截來的那封信,「其實並不需要通過你,我也能脅迫許修雨。」

  「只要我把這封信往老爺子面前一呈,許修雨的陰謀就會敗露,那樣會是什麼後果?身敗名裂?被逐出許家?許修雨一定怕極了,會乖乖跟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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