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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張秀才這般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榆木腦袋,都忍不住放柔了聲音:「你問吧。」

  「敢問李老漢,你小孫女兒今年幾歲?」

  「四歲。」

  「那您今年幾歲?」

  「你問這個做什麼?」

  「孫女兒何時就的醫?」

  「昨日卯時七刻。你什麼意思?懷疑我老漢說瞎話?我找的鎮上的黃大夫,他可以作證!」

  「她吃了哪幾樣菜蔬,導致這般病況的?」

  「那菜場中掛著你許氏招牌的攤車裡買回的小南瓜和青色甜椒。」

  「哪個菜場?」

  「城西斜奉街街口的菜場。」

  「那裡的攤車提供青色甜椒和橙色甜椒,為何買青色的?」

  「家裡人就喜歡吃青色的,你什麼毛病?」

  許暮舟溫和的笑了笑:「斜奉街的攤車可從來沒有出售過橙色甜椒,李叔叔莫不是記錯了?」

  第四章 故人

  故人相見,分外眼紅。

  李老漢臉色大變,汗如雨下,卻還強撐著嘴硬:「我..我就是記錯了!攤車上東西那麼多,哪能一樣樣記那麼清楚?」

  「再說..老漢也是因我小孫女兒的病情,急糊塗了,這..這也不是什麼大錯吧!許二公子,別是覺得這樣就能推脫責任..」

  話越說到後面,李老漢越沒有底氣。

  畢竟他一介平農,本該按照計劃把許暮舟告上公堂、大傷其元氣的,卻反被對方擺了一道,心緒大亂。

  高座之上的張縣令自然也看出來了,只是該走的過場還是得走,他派了兩個捕快隨李老漢回家查探,看小姑娘病情的來去脈究竟如何。

  而在此期間,許暮舟便得暫時留在衙門,待得一切查清楚,無罪之人自會被釋放。

  許暮舟款款行了個禮,先誇張縣令明察秋毫、處事公正,繼而問道:「只是無罪之人會被釋放?」

  這話多少是有些明知故問了,座上的縣令聽得懂其中言外之意,於是便答:「無罪之人釋放,誣告他人有罪之人,自也懲處相應的罪責。」

  一旁的李老漢已是嚇破了膽。

  隨後,許暮舟二人受官差引路,被安置在了縣衙後堂的一間廂房之中。他是夏梁郡的名人,在證實罪責之前,自然受到優待。

  就是這衙門裡的廚師不怎麼樣,送來的飯食沒一樣合許暮舟的胃口,他只喝了熱湯,勉強挑了幾口尚算精細的菜,剩下的都給了阿鳶。

  別看阿鳶精瘦,吃起來飯來絕對是一把好手,風捲殘雲般將兩份飯全吃了。

  阿鳶自有記憶起,就跟在許暮舟身邊做書童,年紀比許暮舟小上個三歲,不久前剛滿十七。

  而許暮舟也在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了,看這孩子吃飯,會讓人有一種被「療愈」的感覺。

  今天也不例外。

  阿鳶一邊鼓著腮幫子,一邊望向自家少爺,好像看穿了許暮舟的想法似的,突然露出了一個大大笑臉:

  「我有好胃口,是因為跟在少爺身邊。反正少爺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

  真會拍馬屁。許暮舟一面輕嘆著搖了搖頭,一面又挺受用。

  大概三個時辰過去,外頭的天色暗下來了,阿鳶趴在窗邊,搖頭晃腦地看向許宅的方向,「..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許暮舟勾起嘴角,笑容平和,「有莊白照顧,無礙。」

  他很放心莊白的能力,否則也不會臨走前特意與莊白多說那一句,倒是另一件事叫他更為憂心。

  今日公堂上的李老漢,顯然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這個人,又極有可能是來自京城的某位故人。

  「故人?」阿鳶不明白許暮舟的意思,「還是京城來的?」

  「傻樣。那公堂之上你沒有仔細聽嗎?李老漢開口便喚我「許二公子」。」

  阿鳶這才反應過來,對啊,雖然大家對許暮舟是全國首富許自山的第二個孫兒這件事心知肚明。

  但在夏梁郡,大家更為熟知的,還是「許宅家主」這個身份的許暮舟。

  所以眾人一般都只稱呼「許公子」,亦或「許家主」,開口稱呼「許二公子」的本地人,李老漢是第一個。

  但他一介瓜農,為何如此與眾不同呢?

  必定是背後指使他的人叫慣了「許二公子」,李老漢也沒有注意,不知不覺中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而會管許暮舟叫「二公子」的,只有原先京城許家的那些熟人。

  「阿鳶,準備準備吧,怕是很快便會有故人來了。」許暮舟用廂房裡的茶爐燒水,給自己沏了杯茶,氣定神閒的一口飲下。

  許暮舟的算計,一般來講不會出錯,他說很快會有故人來,這故人便已經在即將到來的路上了。

  只不過在相見之前,許暮舟他們先要能從衙門公堂里出去。

  被關了三日,李老漢小孫女兒重病事件的始末尚未查清楚,然而在第四天的清晨,官差卻來傳話,說許暮舟他們可以出去了。

  細問之下,果然是有人保釋。

  衙門裡的規矩,在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身帶嫌疑之人是不能離開府衙的,除非有人作保。

  而這作保之人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需是有頭有臉、身份足夠貴重者才行。

  許暮舟這次是面子大了,岷州知府親上張秀才府衙的大堂,為其作保。夏梁郡以及周邊數個郡縣小地皆屬岷州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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