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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珠兩輩子都沒騎過馬,根本不知道,馬兒一旦沒有韁繩可控制,就算他要衝進深山之中,那馬上的人啊,也只能乖乖受著,任由著馬兒進到最深^處,肆意騁^馳。
學騎馬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雖然陸驍有空就會帶謝明珠去馬場,謝明珠卻還沒學會如何騎馬,就先過了及笄禮。
及笄禮當天,天色乍亮,謝明珠便被桃紅柳綠叫起來梳妝打扮。
眼下已是十一月初,昨天夜裡降了一場大雪,寒冷的冬風帶著刺骨的冷意,謝明珠屋裡不止燒著地龍,四處也都擺放著熏籠,桃紅柳綠身上也換上了保暖的小棉襖。
謝明珠任由著兩人打扮自己,嬌艷的臉龐沒什麼表情,一雙美人眸也沒有焦距,看上去像是還沒睡醒一樣,心臟卻早就緊張得撲通直跳。
過了及笄,再過兩個月,她便要與陸驍大婚。
襄國公府外頭已是熱鬧非凡,襄國公今日也是一大早就起來,四處指揮著丫鬟婆子布置府邸。
襄國公夫人來到謝明珠小院時,桃紅還在幫謝明珠梳頭。
「祖母都還沒怎麼陪嬌嬌,嬌嬌就已經長大,能嫁人了。」襄國公夫人接過桃紅手中的梳蓖,動作溫柔地梳著謝明珠那頭烏黑如雲的秀髮。
謝明珠還是庶女時,就喜歡用桂花泡水洗頭,濃密的長髮柔和又順亮。老夫人靈活地將她的頭髮分成兩股,綰成環狀,然後盤在頭頂,慢慢地梳成了飛仙髻,最後用牡丹花作為點綴,看上去既高貴又嫵媚。
飛仙髻並不簡單,梳起來也極為費時,謝明珠醒來時天色還有些暗,梳好頭,外頭已是天光大亮。
襄國公夫人看著明艷無雙,嬌美得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的小孫女,心頭一陣柔軟。
「接下來妝容,就由嬌嬌自己挑選吧,今日是你的笄禮,不必像平時那樣素淨,挑些喜氣的顏色。」襄國公夫人說完,揉了揉謝明珠還未上妝,吹彈可破的小臉,便退出房外。
女兒及笄,謝肆當然不可能缺席,早就排好休沐。
謝晚平時沒有這麼早起,卻也已經被謝肆叫起來,迷迷糊糊地坐在梳妝檯前上妝。
襄國公夫人雖然不太願意讓大家看到謝晚的情況,但她是謝明珠的生母,及笄之禮上她需要和謝肆一起端坐主位。
老夫人離開謝明珠的院子後,便來到謝晚身邊,細心地教她待會兒笄禮上的事。
襄國公府這頭熱鬧非凡,皇城的鳳儀宮也是不遑多讓。
高皇后剛用完早膳,就聽到宮人進來稟報,說太子殿下過來接她了,忍不住笑道:「太子未免太心急了。」
秦嬤嬤扶著高皇后回房,一邊替她更衣,一邊笑道:「娘娘嘴裡這麼說,心裡其實高興得緊呢。」
高皇后笑:「驍兒從小就過分穩重,本宮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冒冒失失,堪稱孩子氣的舉動,心裡自然高興。」
「更何況,禮兒的病情也有好轉,雖然每日清醒的時間不長,但到底保住了命……」
高皇后想起陸知禮的情況,心底瞬間低落下去。
蘇大夫也不知道,寧姑姑究竟給陸知禮餵了什麼虎狼之藥,只說陸知禮情況太糟,哪怕救回來,情況恐怕也不太樂觀。
陸知禮病情好轉之後,就被景帝派人送回到寧王府,高皇后今日出宮,除了參加謝明珠的笄禮,當她的正賓之外,最主要還是要去寧王府探望小兒子。
高皇后來到大廳時,陸驍就站在大廳中央等著她。
陸驍承襲了景帝過人的美貌,五官精緻,形貌昳麗,今日一襲鴉青色錦袍,頭戴玉冠,更是襯得他俊美無儔,只可惜他身上帶一股冷冽威嚴的氣度,給人一種淡漠疏離,難以親近的感覺。
即便是高皇后,有時也不太敢靠近這個兒子。真是想不到,她這個冰得像冰塊的兒子,也有動心的一天。
母子兩人上了馬車後,高皇后忍不住取笑他:「本宮聽說,卯時剛過,太子便醒來了,只是個笄禮,太子就這麼坐不住,來年正月大婚時,豈不是整晚不睡了?」
陸驍「嗯」了一聲。
高皇后失笑地看著兒子,好半晌,才又提起笄禮結束後,要去寧王府探望陸知禮的事。
陸驍道:「四弟吉人自有天相,母后不用太擔心,小時候太醫不也說四弟活不過十歲,如今四弟都十七了。」
高皇后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兩人抵達襄國公府時,賓客們也都到齊了。
襄國公夫人雖然多年未曾如此大費周章的宴請賓客,依舊將國公府打理得井然有序。
賓客們排排而坐,庭院角落跪坐著吟唱祝詞及演奏的樂人們,謝明珠站在庭院中央,向觀禮賓客行揖禮。
笄禮儀程複雜,有嚴格的順序,一開始襄國公夫人還擔心謝明珠會出差錯,後來看著她愜意而又不失優雅地完成一切儀程,在高皇后高聲吟頌祝辭,三拜三加後,跪在謝肆及謝晚面前,由父母對其進行教誨。
看到謝明珠終於完成所有儀程,向在場的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老夫人高高提起的一顆心,才終於完全放了下來。
謝明珠沒有出錯,謝晚在謝肆的陪伴下,也始終都乖巧地坐在他身旁,並沒有鬧出什麼笑話來。
賓客們並不知道謝晚成了痴兒,見她滿臉笑容,一臉純真,只以為她在替謝明珠開心,並未多作他想,要不是高皇后知道實情,恐怕也想不到這樣的謝晚,竟會是個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