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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情的百姓們只以為四皇子深得聖心,少年封王;知情者卻都曉得,景帝這是怕陸知禮撐不過來年,才會提早封王賜府,為的就是讓他儘快成婚,留下子嗣綿延後代。
景帝允許他封王之後,依舊可以自由出入皇宮見高皇后與太子,然而四皇子一身病骨,哪裡禁得起這樣的舟車勞頓。
陸知禮為此求過景帝,景帝並不同意。
如今府邸已修繕完畢,待明日封王大典一過,陸知禮就得搬出皇城。
高皇后才會這幾日都將陸知禮留在鳳儀宮,就是怕出宮後就再也看不到。
陸驍輕描淡寫地說:「父皇今日歇在華陽宮,孤不便過去,明日孤會跟父皇提這件事的。」
前世景帝的確因為他的再三請求,破例讓陸知禮延後出宮。
然而陸驍並不打算再幫他。
「知禮在此謝過二哥。」
「我真的很捨不得……」陸知禮停住,略顯猩紅的桃花眸不著痕跡地掃過紅木屏風,最後回到陸驍的臉上,「母后和二哥。」
兩人的聲音並不大,躲在錦被中的雲霏霏聽得不是很清楚,卻隱隱覺得四皇子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說話的語調及方式,也莫名的熟悉,像是她認識的人。
但是她根本沒見過四皇子。
太奇怪了。
陸知禮極為畏寒,每次只要來東宮,陸驍都讓人燒地龍,今次也不例外。
寢宮裡的地龍燒得很暖,雲霏霏藏在錦被之中,才沒一會兒功夫,身上的衣衫就被汗珠浸透,人也悶得昏昏欲睡。
雲霏霏用力甩了甩頭,眼皮卻越來越重。
陸驍被窩裡的藥香味是安神湯的藥味,聞著本就讓人昏昏欲睡,再加上雲霏霏擔心受怕一整晚,這麼悶著,根本抵抗不了睡意的侵襲,很快就意識模糊。
雲霏霏有個毛病,睡著之後一定會做夢。
夢與之前一樣,都真實得像是身歷其境,內容卻跟以前完全不同。
夢中的場景還是碧霄宮,寒氣依舊無孔不入,直往骨頭縫裡鑽,雲霏霏的身體卻很溫暖。
纖細的腰肢被人握著,嘴唇也被人掠奪著。
陸驍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眸色濃沉如墨。
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微微上挑的鳳眸,泛著動人的桃花意,更是風流盡顯。
光是看著他的眼睛,身體便擅自躁動起來。
「還冷嗎?」陸驍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低眸凝視著她,手指輕輕摩挲她柔軟的唇瓣。
陸驍自幼習武,指腹本就粗礪,被軟禁碧霄宮後得劈柴煮飯、漿洗衣裳,一雙手更是粗糙得厲害,令人無法忽視。
觸感真實的過分,雲霏霏全身的血都涌到臉上,渾身難以控制的顫`栗起來。
陸驍誤以為她很冷,將人抱得更緊:「別怕。」
那聲音繾綣低啞,讓她心跳得不能自抑。
雲霏霏腳尖都蜷縮起來,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
這種難以控制的感覺讓人害怕,雲霏霏濕潤的雙眸里滿是無措,想逃開,唇瓣就被陸驍給咬住。
那親吻也跟真的一樣。
熾`熱,滾燙,強勢卻又充滿克制,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纏綿又溫柔。
雲霏霏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她以為自己是醒著的,甚至以為自己已經從夢中醒來,強撐著綿軟的身子,驚慌失措的跑出寢宮。
寢宮外卻不見任何人影,只剩披著雪白狐裘的李之站在石階下。
「李之!你沒事?」雲霏霏沒發現自己還在做夢,一臉驚喜朝他跑去。
李之蒼白的臉龐帶著她熟悉的微笑,溫柔又優雅,說出來的話卻詭異瘮人:「姐姐真是鐵石心腸,一顆心如何也捂不熱。」
他輕聲嘆喟:「這怎麼可能呢?我得剖出來看看才行。」
李之笑容溫柔的提著刀朝她走來。
「李之你瘋了嗎!」雲霏霏嚇得心臟都停了,拔腿狂奔。
寢宮的地龍燒得太熱,雲霏霏就算在夢裡也全身都是汗。
「李之,李之你冷靜點李之!」
就在她快被李之追上時,臉頰突然被人輕拍了拍。
「雲霏霏,醒來!」那人聲音很好聽,卻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雲霏霏猛地睜開眼,對上陸驍那雙似浸過冰的鳳眸,渾身一顫,顧不得那詭異的夢,連忙坐起身來。
「殿下……」
寢宮內十分安靜,四皇子等人似乎已經離開,雲霏霏一個激靈,下榻跪下:「奴婢失儀,請殿下恕罪,奴婢這就下去領罰。」
陸驍沒等她跪下去,就早一步托住她的手臂,語氣平淡地說:「孤讓你領罰了?去洗把臉,伺候孤就寢。」
男人面無表情,聲音也聽不出情緒,雲霏霏卻從他醞釀著怒意的黑眸,察覺出他的不悅,不敢多言。
退下後,雲霏霏才發現自己臉上都是淚。
她每次做噩夢都會哭,雲霏霏並不覺得奇怪,只是……
雲霏霏摸了摸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嘴唇有些痛,還微微發麻,像被人吃過。
難道是她做夢時咬自己的嘴了?
魏行就睡在外間,聽到動靜立刻起身。
東宮夜裡是不熄燈的,外間也是燈火通明,燭火將雲霏霏小臉上未消的淚痕照得清清楚楚。
她的髮絲也被汗水打濕,略顯凌亂的貼在臉頰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