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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這一點,說話的人忽然卡頓了一下。
哪怕再怎麼偏心,也能看出來拿這個時候的沈熠文跟謝菱相提並論,雖然不至於天差地別,可也並不是那麼合適了。
沈熠文一言不發。
他實在說不出謝菱對自己態度跟從前截然不同的話。
眾人當著他的面不敢議論,可一分開之後,背地裡根本止不住地瘋狂討論起來。
「今天那位長官是誰?我怎麼覺得好像氛圍有那麼點不對勁?」
「才有『那麼點』嗎?擺明了的啊,你沒瞧見熠文手裡還拿著花,都不敢遞出去,那長官胸口那麼多勳章,還有胳膊,熠文不過就是個剛入特選團的,他們壓根都不是一個層次的,那人跟謝菱走在一起,嘿,那叫一個配啊!」
「別人已經看熠文不怎麼順眼了,他當時的話你們沒聽到嗎?那口氣,嘖,真要弄起來,一個領導,一個新人,不會真的搞起來吧?」
「不至於吧?」
「難說哦……咱們是不是要跟家裡頭打聽打聽?那人真要折騰熠文的話,還能幫著搭個手。」
畢竟是一個大院長大的,互相都有感情底子在,更何況今天的事情實在太過跌宕起伏,誰都有一顆好奇的心。
見有人提議,大家紛紛響應,各自回家找長輩幫忙打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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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傅廷坤根本沒把沈熠文看在眼裡。
公是公,私是私。
只要正常遵守了規章制度,愛幹什麼幹什麼,他才不至於那么小氣。
當然,堂堂正正地來是沒辦法,可要私底下耍什么小動作,或者讓謝菱為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才之所以會發問,完全是因為最近最近國慶慶典,上下嚴抓風紀風貌,他作為特選團主管幹部之一,肯定要多看一眼。
「他最近還在一直糾纏你嗎?」傅廷坤語氣有點森然。
謝菱搖了搖頭:「很久沒出現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跑出來,聽說在做封閉訓練?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剛才嚇他那一回,之後應該都不敢來了吧?」
她說著笑了下,低低說了聲謝謝,又問:「今晚還回部隊嗎?來不來得及的?」
傅廷坤很快說:「不回了,最近有點事,估計大半年都要在外面。」
又問:「方老師說你在宿舍最近老是遇到事,怎麼不跟我說?」
謝菱剛在後台就被一群人圍了半天,還是在傅廷坤和一眾工作人員的護送下才能脫身出來,此時聽到他問,本來想要隱瞞,見對方眼神不太對,知道再藏不下去了,只好老實交代。
「也沒什麼,就是學校有些同學,還有那麼零星幾個校外的……我出入都跟舍友、同學一起,不落單就沒事。」
她說得輕描淡寫的,其實當然沒有那麼簡單。
剛開學沒多久,新生里有個大美人的消息就四處傳開了。
圍觀了半個月之後,眾人發現這傳聞並非假的,尤其謝菱在老師的安排下參加了幾個小劇本的舞台表演,立刻被更多的人看在眼裡。
她態度雖然不亢不卑,可人恬淡雅靜,氣質又可親可愛,很少當面給人難堪,有好感的人哪怕被拒絕了也不會太尷尬,摸清楚了底,前赴後繼的人就更多了。
剛開始還是請認識的人遞情書,送禮物,直接來想要「認識一下」、「交個朋友」,謝菱自然是一概直接拒絕,對熟人都說明白了。
只是這樣一來,就發展到「自己上」。
還有些不知道怎麼打聽到謝菱的宿舍,怕她不收,一堆東西直接放在門口,只署一個名字附一張照片,哪怕想要退回去都很難找到正主,扔了又浪費。
謝菱不堪其擾,也覺得給學校的管理添了麻煩。
原本已經夠不好對付了,現在《映山紅》已經首演,之後會每周輪演,隨著觀看的人更多,以目前的趨勢,「雲露」這個角色的加成肯定會更大,到時候飾演者的知名度肯定會水漲船高。
一想到這裡,謝菱就頭疼。
其實不是沒有前車之鑑。
張葉茗小有名氣之後,被不少人騷擾過,學校還特地提醒過宿管一定守好崗位,保護好住宿生,避免不良分子、尤其是校外人士蓄意接近,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只是後來事情越來越多,張葉茗覺得影響不好,乾脆住回了家裡,每天通勤上課的。
可兩人的情況相差太遠了。
張葉茗的家裡人都把她當做掌心寵,家庭成員基本都是機關幹部,還有個在學校里當老師的哥哥,每天都能安排出人來負責接送。
但謝菱在謝家並沒有立足之地,先不說謝寶珠,謝爸爸和謝媽媽對她都沒什麼好臉色,再加上上回發生的事,她毫不懷疑自己一旦回家去住,立刻就會被扭送去什麼縣城裡當保潔員。
況且除了課業之外,劇組每天都要排練,每個星期還要去劇團演出,等一切工作結束,忙到半夜十一二點都有可能。
比如今天,從後台走出來都十一點多了。
不過這種麻煩事,她不想跟傅廷坤說,倒不是覺得沒用。
正相反,謝菱總感覺以對方過往的處事風格,只要自己說了,他肯定會出手幫忙的。
這樣的直覺有點沒來由,但她深信不疑。
到時候欠的人情越來越多,以後根本沒法還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