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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她有動作沒有理解到位,想要記一下待會再問問細節的時候, 其實只稍微湊近了一點, 或者往前略傾了一下身體, 動作幅度極小。
可傅廷坤幾乎都是馬上進行了詳細解釋,甚至還親自示範。
觀察力這麼強的嗎?
怪不得後來男女主幾次想要算計他, 都無功而返。
不過兩次見面,讓謝菱心裡的提防心大減。
雖然在書里一直被描述成生人勿近, 脾氣冷硬的反派, 可親身經歷下來,她覺得傅廷坤並不難相處,即便話不多, 但只要注意觀察, 就能發現這人有時候還挺體貼的。
二十分鐘一到,傅廷坤立刻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時間:「就到這吧。」
謝菱和駱思華一起道謝。
傅廷坤只簡單搖了搖頭, 說了聲「沒事」,就接上方素娥離開了。
駱思華儼然已經對他佩服得不行,明明人走得影子都看不見了, 還不住對著謝菱將他誇了又夸, 最後嘆氣:「唉,我當初應該去考軍校的!做人還得像傅團那樣才算是長臉!」
謝菱安慰他:「分工不同。」
駱思華笑笑。
他雖然只是嘴上說說,但這回真的觸動挺大。
當不了傅團那樣的軍人,在戲裡還不能過一把癮嗎?
他決心一定要仔細揣摩角色,把吳氓這個男主角演好了,不能拖其他人後腿。
抱著這樣的心理, 駱思華更努力,更投入了。
然而個人的努力和現實總是存在差距的。
下午飾演女主角的張葉茗一來,兩人剛開始對戲,他就開始露怯。
謝菱拿著劇本在一旁看,只覺得奇怪得很。
現在的戲進行到吳氓向宋清蘭告白心意,他借酒邀月,歷數了兩人認識以來經歷過的種種,最後送上一支隨身多年的白朗寧□□進行求婚。
按道理,這場戲裡的吳氓應該是深情又堅定的,也應該是整部劇的高氵朝之一。
然而駱思華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吳氓應有的繾綣和愛意,反而有種怯怯的味道,可以說完全沒有把角色應有的情緒表現出來。
早上和駱思華讀戲的時候,她覺得對方的能力雖然弱一點,但是也沒有差到現在的地步。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止她一個。
方素娥馬上喊:「停,小駱調整一下。」
可是駱思華連著試了兩三次,都還是入不了戲。
方素娥只好叫了停,讓大家稍事休息下。
「明明早上已經有狀態了,比之前都要演得好很多,怎麼忽然又退回去了?」趙主任也非常不滿。
駱思華相滿臉羞愧地走了過來,他看了看謝菱,很快把頭轉了回去,對著兩位老師道歉。
趁著大家喝水的喝水,出門的出門,駱思華偷偷拉了拉謝菱的衣服,把她帶到隔壁空著的小教室:「幫我走一下戲吧。」
謝菱愣了一下。
駱思華苦笑著說:「我剛剛不好意思說,我……有點怕茗姐。」
張葉茗雖然還沒有畢業,已經小有名氣。
話劇、戲劇這些不必再說,她甚至還參演了去年上映的電影《鮮花盛開的地方》,在其中扮演一個被敵人挾持的游擊隊員,把角色的冷靜、英勇表現得非常出彩。
她經驗豐富,演技好,自然入戲也快。
駱思華之前一直都狀態平平,這就導致表現出色的張葉茗被迫反覆排練同樣的片段,難免就表現出不耐煩來。
一來二去,駱思華都對她產生了畏懼心理,生怕演得不好,可往往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今天就是這種情況表現得最嚴重的一次。
他早上跟謝菱對戲,對方是引著他走,兩人自然而然地就代入了角色。
可到了張葉茗,她演她的,並不管自己能不能跟得上,情緒飽滿、投入,跟在台上沒有兩樣。
這種做法自然沒有半點錯。
戲劇本來就會帶有較大的誇張化,不管是演員的表情、聲音、語調,都跟正常人說話、行動有較大的差別,否則很難保證場下的觀眾能接收到自己想要傳遞的信息。
這種誇張,因為有場上場下的距離,正常來說觀眾們看表演的時候,除了剛開始那幾分鐘要適應一下,後面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偏偏駱思華是搭檔演員,和張葉茗面對著面。
他幾乎一直處於普通觀眾「前幾分鐘」的狀態,跟不上張葉茗的節奏。
謝菱聽到這個解釋,倒是有點理解駱思華的問題在哪裡了。
簡單來說,張葉茗演得太放,遇到一個能力在線的自然能相得映彰,可遇到演技不足的駱思華,就把對方直接弄得出戲了。
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來幫忙,她只能照著那場戲重新走了一遍。
謝菱已經精讀過兩遍劇本,又看了駱思華和張葉茗剛剛的對戲,只稍微調整了一下,還是按著跟張葉茗相近的演法在演,只是稍微「收」了一點。
駱思華這回明顯就好了不少,逐漸找回了狀態。
這場戲從頭到尾快速過完用了十五分鐘,等到對方念完最後一句台詞,謝菱點了點頭:「可以,保持住現在的情緒,我們回去吧。」
她當先往外走,一回教室,就看到方素娥衝著自己招手。
「謝菱,你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