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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想,竟遇見了她。

  此次,他作為西涼的接親使者來到燕國,心裡盤算了各種他們相見的場景,若她知曉他並非魏松淮,而是一直在騙她,甚至還是那個讓她背井離鄉,被迫和親的罪魁禍首,按照小姑娘的脾氣,肯定會想拔劍殺了他。

  那大燕的和親公主是個冒牌貨,雖一直帶著面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他一早便察覺出來了,只是未曾聲張過,箇中緣由,他自己也說不清。

  從皇宮裡接出來的那個是假的,而眼下這個,才是真的。

  想到這裡,魏槐掃了一眼小姑娘毫無防備的面龐,訕訕地收回了手,隨後起身離開了屋子。

  明日,許是不會寧靜了。

  *

  宋姝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晌午時分了,她揉了揉眼睛,隨後發現自己的手掌纏上了一圈白色的傷布。

  接著起身下床,環顧了一下四周,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這裡不是淺水村。

  「這是哪?」她用手掌根敲了敲額角。

  突然,門被打開了,兩個端著托盤的侍女低著頭走了進來。

  宋姝月的視線突然凝在了一處,那負手立在門外走廊的那個高大的背影,嘴唇動了動。

  「松淮哥哥,是你嗎?」昨日的記憶湧入了腦海,的確是他沒錯,可他怎會在此地?

  聽到響動,魏槐轉過了頭,定定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記憶中的那張面龐與面前人完完全全合在了一起,宋姝月鼻頭一酸,昨日的委屈與這一年來對他的思念之情都化作源源不斷的淚水淌了下來。

  她哭著撲進了面前人的懷裡,隨後緊緊摟著他道:「松淮哥哥,燕燕好想你,燕燕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魏槐有些手足無措,面上僵了僵,似乎做慣了一般,下意識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但想到了什麼,又訕訕地收了回來。

  他在戰場上計不旋踵,殺伐果斷,但此時,面前這人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他的確是騙了她,為了盜取燕國的邊防圖,一年前,隱藏身份來了燕國,有意地接近她。

  小姑娘單純,被他騙得團團轉,一直當他是個文弱書生,從來沒有懷疑過,真是個蠢貨!

  宋姝月察覺到面前人的僵硬,遲疑地鬆開手,仰著頭,一雙水霧縱橫的淚眸定定地瞧著他,眼裡滿是疑惑,隨後對上他冰冷的視線,原本眸子中溢滿的星星落進了塵土裡:「魏松淮,你怎麼了?瞧見我不高興嗎?」

  宋姝月本就不是那一味熱臉貼冷屁股之人,她的骨子裡還是有與生俱來身為公主的傲氣。

  「我不是……」魏槐捏緊了拳頭,目光冷意叢生,忍住想要推開面前人的衝動,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必要同從前一樣對她虛與委蛇了。

  「莫不是你阿娘出了什麼事?」宋姝月自己給他找了個說辭,隨後像是被這個理由安慰好了一樣,看向他的眸子重新恢復了熱絡。

  這句脫口而出的話打斷了他,將魏槐原本想說的那些堵在了喉頭,一些過往的記憶猛地湧入了腦海,一絲負罪感也不自覺盤桓在他的心口上方。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一改方才的冷淡態度,目光柔和了幾分,點了點頭。

  那些侍女放下托盤後,瞧見門口立著那人,嘴唇動了動,但被他的一個眼神喝退了,連忙低頭弓著身子離開了。

  「她們是誰?」宋姝月看著侍女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問道。

  「公主!」突然,一陣「噼里啪啦」的清脆瓷器破裂聲吸引了宋姝月的注意力,她抬眼看去,冷不丁瞥見了對樓房間門口那人。

  「春韭?」宋姝月眼前一亮,想都不想地跑了出去,衣角擦著魏槐的掌心而過,整個人像一道虛無縹緲的煙霧一樣從魏槐的視線里消失了。

  魏槐僵在原地,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心口上。

  春韭見狀,也從對面的樓道里跑了過來。

  這座驛站總共有兩層,二樓是一個環形設計,中間劃開,安了連接一樓的木梯,整個形狀像一塊玉珏。

  「公主。」春韭在宋姝月的面前跪了下來,隨後緊緊抱著她的雙腿,淚如雨下,「公主,春韭可算找著您了,您這段時日去哪了?」

  「我……」宋姝月冷不丁想起了淺水村,但還是決定緘口不言,「此事說來話長,我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突然,春韭的臉「刷」得一下白了,她緊張地往一處看去,隨後又瞥了眼公主,急忙起身。

  「公主,你快跟我走。」

  「發生何事了?」宋姝月往身後看去,看了眼朝這邊走近的人又瞥了眼一臉恐慌的春韭,一頭霧水。

  「公主……他是……」春韭似乎在害怕什麼東西,聲音都在顫抖,但瞧見公主的樣子,便猜想她許是還不知道真相,一時之間,一顆心涼到了谷底。

  「春韭你莫不是忘了,這是魏松淮魏公子呀,一年前,你跟著我出宮,分明還見過他幾面呢。」

  宋姝月仍然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春韭搖了搖頭,緊緊攥著公主的衣袖,苦著臉道:「公主,他騙你,他不是魏公子,他是西涼的二皇子……」

  宋姝月臉上的喜色在一瞬之間僵住了,眼睛眨了眨,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撲了撲,問了句:「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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