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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士哆嗦著雙腿,那股子仙風道骨之氣也沒了,就如一個佝僂老人一般站在那裡直哆嗦。

  周氏瞪著那老道士,上手推搡了一把,老道士竟直接跪到了地上。

  「仙人,你幹什麼呢?」周氏大驚,想把老道士攙扶起來,卻因為氣力不足,所以始終沒有把人弄起來。

  「弄,弄錯了,是這個羅盤壞了。」老道士伸手去拿地上的羅盤,然後一按下面的開關,羅盤就開始瘋狂轉動,根本就沒有指向性。

  「大夫人看,是羅盤壞了,根本就不關大奶奶的事,不關大奶奶的事。」

  周氏瞪圓了一雙眼,實在是不知道這老道士為什麼突然反悔。

  「重謝,重謝!」

  周氏壓低聲音提醒。

  老道士卻像是沒聽到似得,只說是自己判斷失誤,然後擠開人群,瘋狂逃了出去。

  周氏傻眼了,衝進來的家僕們也傻眼了。

  站在屋子門口的趙躍緩慢鬆開自己後背的刀,蹲在房廊上的十三也將自己的樹葉子收了起來。

  「你跟仙人說了什麼?」周氏沒忍住,質問蘇慢慢。

  蘇慢慢無辜眨眼,「沒說什麼呀。」

  周氏猛然覺得,這蘇慢慢說不定真是妖女,披了一張老實人的皮,卻將她耍得團團轉!

  今日,這人是不燒也得燒了!

  「抓起來!」周氏一聲令下,家僕蜂擁而入。

  趙躍從外一躍入內,亮出手中長刀,所過之處濺起一片血花。

  陸硯安抬手一把將蘇慢慢扯過來。

  小娘子歪倒在男人懷裡,撞得鼻子酸疼,她正欲起身,不想男人一把按住她的腦袋,將她的臉按進了自己懷裡。

  男人的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很緊,五指分開,壓著她的髮髻,帶著微涼的溫度。

  蘇慢慢的視線被遮蔽,呼吸之間只能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藥草香。那濡濕的水痕,浸潤男人的衣料,直貼到肌膚上。

  蘇慢慢能清晰的感受到陸硯安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像跳躍的鼓。

  血花飛濺,落在男人蒼白纖瘦的手背上,也濺在了那片乾淨的青色帷幔上,像潑開的硃砂。

  這些家僕們雖人高馬大,但畢竟不是專業習武之人,哪裡比得過趙躍這種天生的打手。

  他們被趙躍一刀砍傷後,紛紛躺在地上哀嚎。

  周氏作為深閨婦人,哪裡見過什麼血,登時就被嚇得面色慘白,差點站立不住。

  趙躍的刀往前一遞,朝向周氏方向。

  那刀尖的血,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砸在白玉地磚上,形成一灘小血窪。

  周氏雖怕,但骨子裡還帶著榮國公府大夫人的傲氣,「你,你敢!我是榮國公府的大夫人!」

  趙躍手裡的刀連抖都沒抖。

  他的主人只有一個。

  趙躍偏頭看向坐在床鋪之上的男人。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周氏和這一地狼藉血色,漂亮的黑色瞳仁眸子透出金屬的冷感。

  只等陸硯安吐出一個「殺」字,周氏便能人頭落地。

  「在鬧什麼?」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男子聲音,原來是榮國公恰巧來了。

  陸硯安朝趙躍輕輕瞥了一眼,趙躍立刻放下手裡的刀,恭恭敬敬地站到床邊。

  家僕們只是受了一刀,雖不深,但確實疼。

  他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傷口站到兩旁。

  珠簾被打開,榮國公過來,看到這些家僕,再看到站在床邊,手裡拿著沾血長刀的趙躍,最後看向站在角落,雖努力保持端莊姿態,但神色慘白的周氏。

  趙躍是從小跟在陸硯安身邊的人,是陸硯安的母親從娘家帶過來的孩子,對於陸硯安有絕對的忠心。

  因此,榮國公直接就質問周氏道:「這是怎麼回事?」

  周氏剛想開口,那邊陸硯安便溫溫柔柔地插嘴道:「發生了一點誤會,咳咳。」

  然後,男人輕描淡寫的將老道士的羅盤壞了,將新上任的「大公子的救命神藥大奶奶」指作了妖物這件事告訴給了陸詹空。

  陸詹空聽罷,冷笑一聲,「無稽之談!」然後朝周氏道:「你跟我出來。」

  周氏咬唇,心虛的跟著榮國公出了清竹園。

  那邊,等人走了,趙躍開始收拾屋子,陸硯安一邊擦拭自己手背上的血跡,一邊詢問蘇慢慢,「你跟那老道士說了什麼?」

  蘇慢慢看著男人手背上鮮紅的血跡,覺得就像是開在白雪之上的紅梅,兇殘又好看。

  「我跟他說,我就是妖,專門吃人心,最喜歡吃小孩的心,尤其是像他這樣的老道士家裡的小孩。如果他想自己那對剛剛出生的雙胞胎活命,就連夜離開京師城,再不要回來。」

  「他就這麼信了?」

  「懷孕的是他外室,他將消息瞞得很好。不管我是不是妖物,只要我知道這事,他就會忌憚我。」

  「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書里有寫啊。」

  男人低低笑了聲,然後又開始咳嗽起來。

  蘇慢慢皺眉,「你這病還是要想辦法治的。」

  「嗯。」男人淡淡點頭,卻沒放在心上。

  他這病,是好不了的。

  周氏隨榮國公回到主院。

  屋內氣氛冷到冰點,榮國公看著面前的周氏,眼神寒到了骨子裡,「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從今日起,你不得踏出這個院子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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