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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有什麼東西,那都是他們瞎編的。
他們只是懷疑蘇慢慢跟陸錦澤有苟且,又沒有真的證據。
「大公子,我們要的一百兩銀子……」
陸硯安抬抬手,十三就將身邊放著的一百兩銀子扔給呂氏和蘇坑。
兩人立刻跪在地上打開錢袋子,看到裡面滿滿的一百兩之後喜笑顏開。
「東西,東西下次再給大公子。」
雖然陸硯安身份高貴,但他太過善良,善良到沒有一絲銳利鋒芒。如此,就連呂氏和蘇坑這樣低賤身份的下人都不拿他放在眼裡。
陸硯安聽到此話,倒也不意外。
「十三,挑了他們的手筋。」冷冷淡淡的一句話,讓呂氏和蘇坑愣在當場。
他們是不是聽錯了,那位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一隻的大公子居然要挑斷他們的手筋?
「大公子,您怎麼……啊啊啊!」
十三隨手飛出兩片樹葉,挑斷了呂氏和蘇坑的各一根手筋。
在兩人的慘叫聲中,十三幽幽道:「秋日到了,乾淨柔軟的新鮮樹葉不好找啊,兩位受苦了。」說完,十三露出一個屬於少年人的笑容。
呂氏和蘇坑跪在地上,疼得面色扭曲。
兩人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腕,還在努力地伸手去抱地上那一百兩銀子。
男人坐在馬車裡,半闔著眼,表情無波無瀾,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大公子,你不是大公子!」
呂氏嘶啞著吼叫出聲,完全無法相信此刻坐在馬車裡的會是那樣懷天下之大慈悲的大公子。
男人轉著手上的佛珠,眉間一點紅痣,似乎都染上了陰冷的肅殺之氣,變得妖冶起來。
十三聽到呂氏的話,下意識緊張地看向坐在馬車裡的陸硯安。
男人眉目輕閉,似乎正在念經,也不知道這經文是念給誰聽的。只見那漂亮的薄唇微微開啟又閉合,吐出來的經文寧靜而悠遠,可搭配上四周血腥的畫面,卻顯得格外詭異。
沒錯,從前的大公子已經不見了。
現在的這位大公子,就連十三都不認識。
自從墜馬而醒,大公子就如裝上了一副面具。這副溫柔和善的面具之下,是一張青面獠牙的惡魔臉。那副慈悲心腸仿佛被什麼東西打碎了,只剩下那雙透著寒意的眼眸,陰暗從裡面溢出來,絲絲縷縷,綿綿不絕。
那是一種被硬生生抽皮扒骨的改變,從皮囊到外在,除了臉沒變,都變了。
到底是怎樣的經歷,才會讓他家公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呢?絕對不只是墜馬那麼簡單吧。
「證據。」
似乎感受到十三的打量,陸硯安微微睜開眼,朝他吐出這兩個字。
十三立刻躍下馬車,一手一個,將蘇坑和呂氏拽進了寺廟裡。
兩人的慘叫聲嚇跑了麻雀,有幾隻慌不擇路的朝陸硯安的馬車裡鑽進來。
男人垂眸,伸手。
那麻雀腆著圓滾滾的肚子和柔軟的皮毛,待在男人的手掌心上,然後乖巧地蹭了蹭。
陸硯安拿起一塊糕點,捏碎,然後將麻雀放到糕點盤上。
麻雀歡欣踴躍的一隻一隻跳上去,低頭啄糕點。
等十三從寺廟裡滿臉是血的出來時,正見自家公子在餵麻雀。
依舊是那副慈悲面容,可在此刻的十三看來,卻讓人覺得心生寒意。
「說了嗎?」
十三道:「應該是真沒有,哄騙我們要錢罷了。」
十三的審訊手段不是蓋的,他從小作為暗衛、殺手被培養起來,基本上只要是跟殺人沾點關係的東西,他都會學。
其實十三有些訝異,他還以為大公子會懷疑大奶奶,沒想到竟直接殺了過來,甚至連給二人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這種全然的信任……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呢?
馬車內,男人微垂著眼帘,神色淡然。
從前,陸硯安確實沒有辦法全然的相信蘇慢慢,因為他經歷過太多背叛,那些傷痕觸目驚心,歷歷在目,每日每夜都在挖他的骨,讓他不得安寧。
這個世界對於陸硯安來說,全部都是灰暗的。
他甚至不敢相信,有光會透進來。
因此,他第一反應就是騙子。
他無數次的試探,無數次的懷疑。
這不是他不相信蘇慢慢,而是他不相信自己。
直到現在,他終於相信,早就被拋棄的他也能被眷顧,終於有光,願意落到他身上。
男人輕輕勾唇唇角,吐出來的話溫柔而殘忍,「那就割了他們的舌頭餵雀吧。」
似乎是聽懂了男人的話,馬車裡的麻雀們紛紛振翅飛了出來。
十三下意識抬手遮擋,等麻雀飛完了,他才放下自己遮住臉的手。
十三明顯感覺到今日的公子很不一樣,像是又脫了一層皮,變得與地獄惡魔越發接近。
只是他的內心越像惡鬼,這副被病痛折磨的身體就越像佛子。
極善。
極惡。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詭異的融合在一個人的身上。
男人仰頭,望著澄空天色的眸子寧靜悠遠,「時間不多了。」
這句話,正戳中十三的心。
仿佛正是因為這緊迫的時間,所以男人才促使自己又褪下一層皮。這層皮褪下之後,男人的身體又被壓垮三分,可心也跟著冷硬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