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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出來,同情瞬間消失。漪如旋即又想起了李霽小時候那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樣。
「活該你那麼大還討不到新婦。」她在他的手背上擰一下,好笑道,「你這般脾氣,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李霽反問:「那你怎嫁給了我?」
「故而你要感恩,」漪如理直氣壯,「我若不要你,你一輩子也討不到。」
李霽不置可否,卻反將手臂一伸,將她攬到懷裡。
漪如幾乎坐不穩,瞪著他:「我掉到了水裡怎麼辦?」
「有我在怕什麼。」
「我不會游水。」
「我教你……」
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從榕樹林的那頭傳來,未幾,再也聽不到。
李灝嘴裡嘀咕著「兄長」,要去找李霽,玉如忙將他拉著。
「你兄長和我姊姊在說話,不可擾他們。」
李灝卻不願意,掙扎著要過去。
玉如無奈,心一橫,道:「你不是要小兔子麼,我帶你去看小兔子。」
李灝一愣,抬頭望著她,眼睛亮晶晶。
第三百五十章 新婚3
李霽和漪如的迎親在南陽被一場亂事打斷,到了廣州,才終於熱熱鬧鬧地又接了起來。
嚴祺一家到廣州後的第三天,恰是黃道吉日。
碧空萬里,昨夜的一場雨,帶走了不少暑氣,竟是有了些秋高氣爽之感。
漪如一大早就將上次的婚服穿戴了起來,坐在行宮之中等待。
有了一次經驗,嚴家上下也從容許多,各是輕鬆,喜氣洋洋,毫無忙亂之感。
只有嚴楷不一樣。
上次,他在宮中不得脫身,無法到場。這次,他則終於也和全家人一樣,船上禮衣,打扮齊整。他本就生得頗是俊朗,收拾得精細些,頗有翩翩君子的模樣,讓行宮裡的宮女們也忍不住聚在牆角偷看。
將近正午的時候,只聽得外面鼓樂之聲喧天,迎親的隊伍來了。
先前的迎親之禮已經行過,嚴祺和容氏含笑著將漪如帶到李霽跟前,交給他。
「這一回,可就不會再有什麼人來打擾了。」嚴祺撫須道。
李霽道:「君侯放心,在下定保無虞。」
話音才落,漪如身邊的陳氏嗔笑道:「上次遭遇了一番打擾,不曾成禮。而今,這大禮可是要做全了的,世子怎還不改口?」
眾人都笑了起來,有幾個大膽的僕婢還起鬨。
李霽並無異色,隨即向嚴祺和容氏端正一禮:「小婿拜見岳母岳母。」
周圍小聲更是熱烈,嚴祺和容氏都露出笑容,將他扶起。
喧鬧的樂聲之中,李霽和漪如被眾人前呼後擁,出了行宮。
迎親的輅車已經停在了宮前,李霽看向漪如,朝她伸出手。
漪如望著他,嫣紅的唇角彎彎的,垂眸之間,流光婉轉。她搭著他的手臂,踏上腳凳,登上輅車。
二人坐定,輅車走起,在浩大的儀仗圍擁之中,緩緩離開。
嚴祺站在行宮前,望著那輅車的影子,生出許多感慨來。
他聽到身邊有人在吸鼻子,轉頭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容氏正用絹帕擦著眼角。
「這不是好事麼,怎又哭了?」嚴祺道。
「不過是覺得感慨罷了。」容氏長嘆一口氣,道,「養了十八年的女兒,終是跟著別人走了……」
嚴祺沉默片刻,道:「你若不捨得,我這就去將那馬車攔住,反正漪如一向說她不想成親……」
話沒說完,他的手臂被容氏打了一下。
「又胡說。」她瞪著他,「大喜的日子,老沒正經。」
嚴祺露出笑容,伸出手,摟過容氏的肩膀,繼續望著前方,目光深深。
論占地,廣州遠不如京城大,甚至不如揚州,可若論繁華富麗,並不輸任何地方。甚至因為海貿發達,不少樓宇頗有些異域風情,是京城和揚州都看不到的。
今日,大街上更是熱鬧。
李霽一向受人愛戴,聞得他今日成婚,廣州百姓傾城而出,早早地將大街上擁堵得水泄不通。
儀仗入城,漪如望出去,嚇一跳。
只見道路兩旁黑鴉鴉的,全是人頭,竟似比過年的廟會還熱鬧。
「你平日出來,也會有這麼多人來看你麼?」她忍不住問李霽。
「平日我出來不會讓他們知道。」李霽道,仿佛已然司空見慣。
這婚禮頗是盛大,縱然已經避免了許多繁文縟節,二人行過禮之後,也已經入夜。
漪如終於走進世子府的婚房之時,只覺脖子已經酸得不得了。
小娟她們隨即手腳麻利地將漪如頭上和身上那些沉重的飾物摘下來,當所有負擔卸去,漪如終於覺得自己喘過氣來。
洗漱過後,漪如換上寢衣,這才終於有了空閒,仔細打量著屋子。
據侍婢們說,這裡是李霽住了多年的地方,裡面的陳設,除了些許為大婚添置的新家具,大多都是原來的。
漪如四處看了看,只覺李霽雖然花錢時像個不會算帳的敗家子,但其實生活並不鋪張。無論是屋子裡的擺設還是日常用物,都算不得講究。
放在京中,哪怕是隨便一個貴胄子弟的居所,恐怕也比這裡要華麗。
「大王本打算將世子府重新修葺,將舊物都換成新的。」一名年長的僕婦笑著說,「世子卻不願意。寫信回來說,世子妃不會計較這些,只要那書房做得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