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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氏卻愕然看他:「回南陽?回去做什麼?」

  「自是為了漪如的婚事。」嚴祺微笑著說,「我和世子談好了。我們家這些年都在南陽,漪如自然也該在南陽出嫁才是。」

  這個月以來,京中的人們議論最多的,便是長沙王世子和高陵侯女兒嚴漪如的婚事。

  皇帝在宮中當眾賜婚的一幕,經在場眾人各自回去一番敘述之後,生出了各種各樣的傳言。無論是長沙王世子還是高陵侯家,在京中都極具爭議,說各種話的都有,可謂熱鬧一時。

  不過長沙王府和高陵侯府都對此頗是緘默,過一陣子之後,人們對此事的熱情也就漸漸褪去。

  但就在這時候,一個傳聞又蹦了出來。

  高陵侯入宮面聖,說要帶著全家回南陽去,在南陽準備婚禮。

  也就是說,長沙王世子須得到南陽去迎親。

  這消息,讓許多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南陽離京城不算遠也不算近,但迎親這樣的事,必定是有大隊人馬,走上好幾日都算快的。高陵侯在京中就有府邸,卻要將迎親的地方改到南陽,這怎麼看都是在為難王世子。

  不過據說這緣由也是相當的理直氣壯。

  高陵侯向皇帝陳情,說當年他父親嚴孝之在世之時,對嚴漪如甚是寵愛,說過這輩子要親眼看著嚴漪如出嫁方可瞑目。可惜世事不能如願,嚴孝之早早去世了,歸葬在了南陽。為了完成父親心愿,嚴祺便想讓嚴漪如在南陽出嫁,以成全孝心。

  皇帝以孝治天下,嚴祺在聖前大談孝道,皇帝也不反對,准許了此事。

  這等事,在皇帝那裡自是雞毛蒜皮一般,無關緊要。可落在別人耳中,卻可咂摸出許多意味。

  不少人都覺得,嚴祺這是虛榮好面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擺擺架子張張聲勢便不舒服。

  「嘴上說的是孝道,可誰人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東宮裡,曹氏對溫妘道,「這些年,他一直不甘心,之所以將嚴漪如帶回京中,就是想讓她與太子再續前緣,太子還偏偏動心了。」

  說罷,她冷笑一聲,嘆道:「可嚴家到底沒有那個命。我當初還覺得那江良娣是個禍害,勸你順水推舟將嚴漪如收進來,一來可討好太子,二來能讓她跟江良娣斗一斗。可不想這陰差陽錯的,聖上竟將她賜給了王世子。」

  溫妘懷裡抱著一隻碧眼波斯貓,輕輕撫著它柔軟的毛皮,道:「這與高陵侯甘心不甘心有何關係?」

  「自是有關係。」曹氏道,「聖上和長沙王什麼關係,高陵侯能不知道?這婚事,他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再說了,嚴漪如畢竟是差點當上太子妃的人,縱然當個世子妃也沒什麼不好,可總要被人說虧了不是?他那好面子的人,哪裡能過得去,當然要做出點樣子來,顯示自家女兒不是隨隨便便嫁的。」

  溫妘聽著,只抿了抿唇角,似心不在焉。

  曹氏看著她,知道她的心事,輕咳一聲。

  她轉頭,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怡香,道:「我的紈扇不曾帶來,想必是落在了車上。你替我去吩咐外頭找一找,我用慣了的,別的用了不順手。」

  怡香應一聲,告退而去。

  待得周圍終於無人,曹氏拉著溫妘,看著她,壓低聲音:「玉梅院那邊,都準備好了麼?」

  溫妘目光一閃,少頃,「嗯」一聲。

  曹氏露出笑容。

  「你的心思,比我還縝密,我放心。」她說,「只是,你到底還是心軟了些。萬萬要記得母親說的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那藥,能保她產後大紅一命嗚呼,卻能將孩子留下來。無論她生出來的是男是女,都是你的,於你有利無弊,知道麼?」

  第三百二十六章 波瀾(下)

  「嚴祺,果真與長沙王世子密謀出走?」勤政殿上,皇帝倚著憑几,一邊喝茶,一邊緩緩問道。

  「正是。」京兆尹陳愷恭立在一旁,答道,「陛下明鑑。據臣這一路觀察,高陵侯和長沙王世子相處甚是融洽,宛若父子。山南東道監察御史宋廷機與高陵侯有私交,曾出言試探,高陵侯確有攜全家離京之意。」

  皇帝不置可否。

  「離京?」他說,「往何處去?難道是廣州?」

  「陛下,在臣看來,高陵侯離不離京,其實無關緊要。」陳愷道,「關鍵之處,乃是長沙王世子的動向。臣在下在南陽時,一直在思索一件事。長沙王世子去南陽,果真只是為了探望高陵侯麼?」

  「哦?」皇帝看著他,「你有何想法?」

  陳愷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雙手捧前。

  皇帝接過,展開來看了看,目光動了動。

  這是一封密報,上面羅列了長沙王近來在廣州的種種動向。

  「陛下令臣緊密監視長沙王府,臣不敢怠慢。」陳愷道,「為防萬一,臣在廣州也設了眼線。這密報,出自王府中一個屬官之手。如信上所言,開春之後,長沙王因一場風寒,舊疾復發,一直臥床不起。無論內外事務,如今都已經都交到了長史手上,無論是廣州大營中的將官,還是官署之中的屬官,都已經三個月不曾見到長沙王的面。王府內外,如今是重重把守,一隻鳥也飛不進去,進出最頻繁的只有醫官。當下,廣州亦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猜測,長沙王時日無多了。」

  皇帝的眉頭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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