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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如聽著,有些錯愕,忽然明白了為何李霽要答應去赴這宴。

  「如此,漪如弄出這番風波來,也不是壞事。」李霽道,「陳愷今夜這腹瀉看著頗是要緊,怕是要休養兩日才能再繼續上路。宋廷機既然有心做下此事,必然也不急著走,還會再邀君侯詳談。談得越多,越能將他穩住。只是君侯切莫操之過急,免得讓他起疑才是。」

  嚴祺笑了笑:「這個你放心。宋廷機的脾性,我是深知的,此事包在我身上。」

  漪如按捺著,等二人議事罷了,跟著嚴祺回到他房中:「父親打算把全家都遷往廣州?」

  嚴祺看了看她,道:「不然該如何?陳愷都追到南陽去了,可見聖上只要動了念頭,便會對阿霽下手。我這長沙王的親家,若留在京中,豈非又成了刀俎上魚肉?」

  漪如詫異不已,望著他,心中登時湧起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一直以來,她總想護著家人,讓他們不至於像上輩子那樣遭遇危險。可陰差陽錯,兜兜轉轉,竟是又要到了這一步。即便這不是漪如自己能決定的,可她還是感到愧疚。

  「父親可怨我?」她小聲道。

  嚴祺露出訝色:「為何怨你?」

  「這可是跟聖上作對,危險難測。」漪如道,「若不是因為我這婚事,父親也不至於如此。」

  嚴祺冷笑一聲。

  「你以為,沒有這事,便不會有別的事麼?這等事,八年前便已經發生過一回了,我躲也躲了,可躲得過去?」嚴祺看著漪如,目光嚴肅:「日後,這等話切不可再說。世間之事,從來不是你害怕便可躲得過去的。他既然將我等推到了那邊,我們便不可再順著他的意,引頸就戮。我們家清清白白,對聖上忠心不二。可若是為了那些虛名,就將自家性命斷送了去,那便是實實在在的蠢貨。」

  漪如只覺心頭一熱,頷首,又問道:「這心思,父親早就有了?」

  「那卻不是。」嚴祺道,「長沙王那老賊,就算要跟他做親家,我也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待在長安跟他永不來往才好。」

  漪如愣了愣:「那……」

  「還不是因為阿霽。」嚴祺嘆口氣,道,「這些日子,我對他細心觀察。不得不承認,長沙王討厭歸討厭,養兒子倒是不賴。無論人品舉止還是接人待物,阿霽皆可謂人中翹楚,比京中那些官宦貴胄子弟都強了去了。別的不說,光說他對你,便已是無人可及。漪如,我知道你自己也有許多計較,但這世間,真心最是彌足珍貴。遇到可靠之人,乃是幸事,知道麼?」

  漪如望著嚴祺,只覺臉上燒灼,唇角卻不由地彎起。

  「知道了。」她說。

  夜色已經深了,蟲鳴大多也歇了,夜風吹來,有露水的氣息。

  李霽在浴房裡沖洗了一番,披著單衣回到房中,卻見汪全仍站在門前。

  「世子洗過了?」他笑眯眯道。

  李霽應一聲,卻覺得他那笑容怪異得很,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有事?」他問。

  「無事。」汪全道。

  李霽不多言,便要推門進去,剛伸手,卻聽汪全忍不住道:「方才侍衛跟我說,雲香樓那邊的人,在傳著一樁奇事。」

  「何事?」李霽問。

  汪全乾笑著,壓低聲音:「他們說,世子好男風。」

  見李霽的目光瞥來,汪全忙又解釋:「這等事,小人可無能為力。誰人知道那是嚴女君?在別人眼中,世子在那宴上就是摟著個男子。嘴在別人身上,我等可管不住。」

  李霽不置可否,道:「既如此,此事多說又有何益?」

  汪全苦口婆心道:「世子將來還是謹慎些,這名聲若被大王知道了,他豈非要斥責我等這由著世子胡來?」

  李霽道:「知道了,還有別的事麼?」

  「沒了。」他說,「不過還想叮囑世子一件事。此處可不是南陽那樣的大宅,高陵侯就在旁邊院子,周圍也人多眼雜。世子還未與女君正式成婚,當好好守規矩才是,莫耽擱太久。」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溜煙跑了。

  他看著汪全的背影,只覺莫名其妙。待他轉身推門進屋,驀地,看到了坐在榻上的漪如。

  李霽這才明白過來,汪全說的是什麼意思。

  目光相遇,漪如隨即露出討好的笑容:「你回來了。」

  她已經將那身男裝換了下來,此時穿著一身衣裙。看那隨意綰起的頭髮,當也是剛剛沐浴過。

  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鼻間,並非尋常的薰香,倒像是從她身上而來,頗有幾分熟悉。

  李霽覺得,近來的天氣果然有幾分悶熱。

  「你怎過來了?」他問。

  「自是托汪全開門,讓我進來的。」漪如道。

  李霽倒一杯茶,放在漪如旁邊的案几上,而後,也坐在了榻上。

  「來做什麼?」他問。

  漪如強迫自己將目光從他那有些松垮的單衣領口收回來,道:「自是來看看你,跟你說說話。」

  說罷,她的神色有些歉意:「阿霽,我險些壞了你的事,是麼?」

  第三百二十二章 馨香(下)

  李霽看著漪如,想到方才雲香樓里那番雞飛狗跳的場面,唇角彎了彎。

  那瀉藥頗有些勁頭,陳愷離席的時候,幾乎顧不上禮節,是跑著去的。沒多久,李霽就聽人稟報,說陳愷情形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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