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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他看著嚴祺,語重心長:「此事,本不該瞞你。可你不在鄉中,不好商議。如今你回來,也是正好。當年資助學塾,是你祖父的意願。他若在,想來也不會覺得佑郎所為不妥。文吉,你說呢?」

  第三百零九章 官差(上)

  南陽侯搬出嚴祺的祖父嚴祿來,果然,嚴祺的目光動了動。

  自嚴祿當年發達進京之後,祖孫三代一向以大方示人,宗族之事,可謂有求必應。且嚴祺也知道,嚴祿當年雖然不曾將那些田土的地契過戶改名,但既然把契書都交給了學塾,那也是有一層任憑處置的意思。

  見嚴祺臉上有了鬆動的神色,漪如心中嘆口氣。

  容氏之所以讓她跟著來,其實也是深知嚴祺脾性。別的事,他或許會一爭到底,但若關係到宗族中的臉面,他大約是放不下的。

  她知道,現在該是自己出來說話的時候了。

  「父親,我以為曾叔祖說的在理。」漪如開口道,「當年,曾祖父將田契交給學塾,確是讓學塾全權處置。」

  嚴祺聽得這話,愣了愣,有些詫異。

  南陽侯的目中也精光一閃,正要說話,卻聽漪如繼續道:「今日正好眾宗親族人都來了,不若現在就請學塾將帳目都取來,所有進出之數一一核對。若果真錢款都用在了學塾上,我祖父在天之靈可安心,亦可平大眾疑慮,還以清白。曾叔祖說,此法如何?」

  眾人本以為漪如站到了南陽侯那邊,不料,這話鋒一轉,竟又回到了南陽侯的身上。

  南陽侯縱然打定主意,吃准了嚴祺,卻不曾料到這嚴漪如竟敢當眾說出這等話,原本鎮定的臉變了變,慈祥之色全然不見。

  嚴佑則更是立即沉下了臉。

  「荒謬。」他呵斥道,「大人說話,豈有女子家打岔的份!」

  「小女所言,卻不無道理。」話音才落,嚴祺不緊不慢道,「諸位長輩族親既然都在場,便是見證。還請族叔將帳目拿出來,有憑有據,有目共睹。只要證明這些田契典當的錢財果真用在了學塾里,我亦心甘情願,絕不討要。」

  眾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在了嚴佑身上,只見他臉上半紅半白,說不出話來。

  包括他在內,堂上的族人都知道,這學塾里的開支,向來是個糊塗帳。南陽侯說的什麼學塾里沒錢,那確實是沒錢。這些年來,子弟們讀書的筆墨紙張早就是自己掏錢,赴考什麼的也從不敢奢望學塾里出錢,真細究起來,只怕全是窟窿,哪裡會有什麼帳目?

  嚴佑求助地看向南陽侯。

  南陽侯沒理會。他心中明白,今日嚴祺既然親自來到這裡,若沒有個結果,必然是不肯罷休的。

  他也不看嚴祺,卻對來要地的常文錫道:「我多日不見常太守,他身體可好?」

  常文錫本來只想著來撈個便宜,不想撞上了正主嚴祺。他雖是無賴,卻也知道好歹。

  嚴祺這高陵侯雖然大不如前了,卻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小魚小蝦,真碰出官司來,只能靠南陽侯和他伯父出面。

  嚴佑當初將田契給常文錫質押時,信誓旦旦,說只要南陽侯出面,嚴祺就不會鬧。可如今南陽侯真來了,嚴祺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見得這場面,常文錫心中也有些打起鼓來,只躲在一干人後邊不出聲。

  見得南陽侯提起自己,常文錫也只得上前來,做個揖,乾笑一聲:「伯父近日安好,就是忙碌了些,未得閒暇與君侯聚宴。」

  南陽侯頷首,對嚴祺道:「今日之事,定然是有些誤會。堂上來的都是宗親族人,擁擠在一處,為了個帳目吵吵嚷嚷,不成體統。文吉要看帳目,日後我自會讓你族叔送到府上,你看如何?」

  嚴祺道:「可今日這位債主上門來要地,不知又當何解?」

  南陽侯對常文錫道:「此事,我看你也不必著急。待我與高陵侯商議商議,自有交代。」

  常文錫知道南陽侯是給自己梯子,頷首笑道:「便如君侯所言。」

  看著這些人變得和顏悅色,漪如心中著急起來。

  她知道,這些話定然都是用來糊弄嚴祺的。只要假以時日,不但帳目能夠偽造出來。南陽侯還會把族人們都打點好,將所有事推得一乾二淨,到頭來還是嚴祺把田土賠進去。

  正當她準備開口,只聽嚴祺笑了一聲。

  「不瞞叔祖,侄孫只打算今日便了結此事。」他說,「這田地的產出既是為族中學塾所用,那麼用到了何處,又如何典當了去,闔族宗親皆當知情。不過是小小帳目,取來眾人過目便是,又何必等到他日?再者,這位債主今日既然上門,亦是按著規矩。他來要債,侄孫卻推三阻四,說出去豈非成了侄孫賴帳不還?還請叔祖體諒才是。」

  南陽侯面色沉下,正想著如何開口,嚴佑已然再也按捺不住。

  「嚴祺!」他起身怒喝,指著他道,「你莫得寸進尺,目中無人!那些田契是你祖父交在學塾里的,學塾如何處置,與你無干!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你們家還在南陽時,我父親照拂了你們多少?你祖母看病缺錢少藥都是我父親給的貼補!如今你是全無良心,你祖父和父親都不敢在我父親面前高聲說話,你竟來叫板!」

  嚴祺面色一變,站起身來,卻見一個身影擋在了面前。

  「叔祖也不必含血噴人,將曾叔祖和我曾祖父、祖父全扯進來背這黑鍋。」漪如冷笑道,「我家自入京以來,逢年過節,哪次不往府上送禮?族中要修橋鋪路,哪次出錢又少了我家?這許多年,我家往府上送的的錢糧有多少,叔祖心中還沒個數麼?父親若忘恩負義,又怎會由著這些田契一直放在了學塾里?這些田契交給學塾,那是學塾的,可不是叔祖你的。你將田契變賣了去,往私里說是盜竊我家財物,往公里說是侵吞族產,哪一條告到官府不是下獄的罪過?我父親讓叔祖將帳目拿出來,便是想還叔祖一個清白,不料叔祖拒而不做,還口出惡言!今日諸位宗親都在,不若就評評理,究竟是我家忘恩負義,還是族叔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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