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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楷瞥他一眼,小聲道:「伍長什長也算個官,能當上也是本事。父親反正不願意,我就算告訴了父親也無用。」

  嚴祺聞言,面色又是一變,舉起笞條就要打。

  容氏忙上前將他攔住,奪下笞條,道:「你罵也罵了,打他做甚!這冤家已經報了名,你就算把他打死了,那軍書上的名字也已刪不得;若是打傷,他還要帶傷出征,豈非更壞?再說,這事傳出去,若有人說你阻撓兒郎報國,又成了你的不是!」

  嚴祺瞪著他:「都是你慣著他!我說要將他禁足在家,哪裡也不許去,你總是不肯,說什麼總待在家裡會把他憋壞!現在好了!他會不會憋壞我不知,你我將來氣壞的日子倒是長了去了!」

  嚴楷聞言,隨即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定然不會讓父親母親擔心!」

  夫婦二人聞言,同時瞪他一眼。

  嚴祺還要再說,只聽漪如的聲音傳來:「阿楷也是建功心切,父親母親稍安勿躁。」

  見漪如來到,嚴楷仿佛得救一般。不過那臉上剛露出喜色,就被漪如的目光狠狠剜了回去。

  「你不必來幫他說情!」嚴祺冷道,「我還未追究你的錯處!他整日似尾巴一般跟著你,你這當姊姊的怎麼教的?」

  漪如一臉無辜:「父親這話冤枉我了,我可從不曾教唆他從軍。且他這念頭,在南陽就有了,是父親將他帶到了京城裡,才讓他有了這投軍的機會。」

  嚴祺氣結,漪如隨即賠上笑臉,將一杯茶端到他面前:「父親息怒,我說這些,不過是想讓父親仔細琢磨琢磨。母親說得對,當下木已成舟,父親罵也罵了,總該想想對策。」

  「有什麼對策!」嚴祺惱道,「難道要我賠著這老臉去聖上面前大哭一場,求他放這逆子回來?」

  「那倒是不必。」漪如說罷,看了看嚴楷,隨即對嚴祺道,「請父親隨我到堂後說話。」

  眾人皆露出訝色。

  嚴祺倒不反對,只讓嚴楷繼續跪著,和容氏一道隨著漪如離開。

  「別家子弟既然都安排了穩妥的位置,父親何不也這麼做?」到了堂後,漪如開門見山道,「大軍出征,各路將官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以父親的人脈,為阿楷找個合適的位置倒也不難。」

  「我豈不知這道理。」嚴祺嘆口氣,道,「那些子弟,大多是做些文職,不必親自上陣,又能積攢資歷。但這樣的位置頗為搶手,早就有了人。」

  「倒也不必盯著那些主帥身邊的職務,」漪如道,「我聽聞這行軍打仗是講究的事,前方一萬兵馬,後方配上兩萬人專司糧秣後勤都是常有的事。這等活計,雖也在行伍之中,卻勞累繁瑣,子弟們大抵是不願意做的。父親何不說道說道,在後軍里為阿楷謀劃謀劃?」

  容氏聽著,露出訝色:「可但凡有了功績,那都是前軍中軍得功勞,卻少聽說後軍的人能得什麼好處。」

  「正是如此,才該送阿楷去。」漪如嚴肅地說,「父親母親所慮,在於阿楷年紀還小,胸懷熱血卻性情輕浮,若聽之任之,難保要惹出什麼禍事。後軍里日子雖苦些,卻能讓他得些歷練,知道做事不易,此事其一;其二,他辛苦一番卻不曾得什麼功勞,也能讓他打消了那博取功名的浮躁之心;其三,後軍的危險總比前軍中軍少一些,阿楷待在後軍,也可讓父親母親不至於為他性命擔憂,豈非一舉三得?」

  這三條理由里,最重要的其實是最後一條。

  這次大戰,崔珩會戰死,只怕慘烈得很。無論最終得勝與否,嚴楷待在後軍能保住性命,

  不過這顯然已經足夠說服嚴祺和容氏,二人相視一眼,臉上的神色皆和緩下來。

  「這話確是道理。」容氏對嚴祺道,「不過你在兵部的人脈並無許多,要找到話事之人,只怕還要下一番功夫。」

  嚴祺沉吟,正要答話,僕人來稟報,說北寧侯來訪。

  聽到崔珩的名號,眾人皆是一愣。

  嚴祺忙讓僕人將他請到堂上,自己則迎了出去。

  漪如亦是狐疑,正要出去看,容氏將她拉住。

  「又不顧規矩,堂堂閨秀,哪裡有出去見男客的道理。」她嗔道,「你待在此處,不可亂走。」

  說罷,她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朝前堂而去。

  客人來到,嚴祺也不再讓嚴楷跪著,只讓他在一旁侍立。

  崔珩風塵僕僕,身上還穿著入朝的官服,見到嚴祺,施禮道:「在下冒昧前來,君侯恕罪。」

  嚴祺看著他,笑意盈盈。

  「將軍哪裡話,將軍這般貴客,敝舍門楣生輝。」說罷,他請崔珩坐下,又讓僕人奉上茶點。

  寒暄兩句之後,崔珩並不繞圈子,看了看嚴楷,對嚴祺夫婦道:「在下今日前來,是為了嚴公子之事。方才在兵部,在下聽說,嚴公子去報了名,不止確否?」

  嚴祺和容氏交換一下眼神,隨即道:「確有此事。」

  「未知君侯可曾為公子安排好職位?」

  嚴祺聽得這話,心中忽而有了數。

  「不瞞將軍,還不曾。」嚴祺有模有樣地嘆口氣,苦笑,「小兒報國從軍,本是極好之事,可他不曾與家中商議,我亦是剛剛才得知。不過這既是他的志向,我等也不打算干涉,年輕人總要歷練,由他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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