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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一臉無辜地望著太子,眨了眨眼睛。
太子一時結舌,無言以對。
他面色不定,少頃,卻哼一聲,道:「誰告訴你,我不想要這婚事?」
漪如愣了愣。
「你們嚴家一向這樣,仗著先帝餘澤,為所欲為。婚事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置皇家於何地。我今日來,正是要告訴你,父皇昨日已經正式下旨給宗正寺,讓他們年後便著手採選。至於太子妃,也已經定好,正是你。」只見太子看著她,神色厭惡地昂著頭,「我乃儲君,自當以仁孝至上,做天下表率。就算再討厭你,我也仍會遵循父皇旨意,讓你入東宮做太子妃。」
說罷,他露出一抹惡劣的笑:「你若是不願意,可向父皇抗旨,否則,最好趁早哭出來。東宮可不比此處,到了那裡,你連哭的地方都不會有。」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春寒(下)
漪如看著太子那趾高氣揚又惡狠狠的神氣,沒有感到驚嚇,反而愈發覺得好笑。
此時的他,跟在皇帝皇后以及群臣面前全不一樣,與眾人口中那寬仁有禮的模樣也全然相反。漪如甚至感到有些榮幸,畢竟只有在她面前,太子才會連裝都不屑裝,可謂十分給面子。
漪如望著晴好的天空,心中長嘆。
這般良辰美景,自己在屋子裡看閒書有什麼不好,非要出來聽這一肚子壞水的小童咄咄逼人。
「是麼,」她說,「如此說來,太子甚是期待?」
「期待得很。」
「如此。」漪如頷首,「那我便失陪了,臣女告退。」
說罷,她向太子一禮,轉身而去。
太子驟然變色,道:「你去何處?」
「太子不是說我一定要進東宮麼。」漪如悠悠道,「我既然不敢抗旨,那自然是回房哭去,不然等進了東宮,哭都沒處哭了不是?」
說話間,她已經走開,留下太子瞪著眼睛站在原地。
「那可是太子,太子!」書房裡,陳氏氣急敗壞,「你怎可將他留在那園子裡,自己就回去了?可知這是欺君!聖上若是知道了可怎麼辦!」
「聖上為何會知道?」漪如反問,「那時太子身邊一個內侍也不曾帶。」
「用得著什麼內侍?太子若回去跟聖上告狀,聖上不就知道了?」
知道了才好。漪如心道。
她卻問:「太子為何要向聖上告狀?」
這反問,讓陳氏一時結舌。
「阿姆放心好了。」漪如道,「太子方才跟我說了,聖上已經給宗正寺下旨,讓他們著手準備那訂婚之事。他還說,他會遵循聖上旨意,他盼著我到東宮去,與他白頭偕老。」
陳氏怔住,臉上登時眉開眼笑。
「太子這麼說了?」她忙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親口這麼對你說的。」
「正是。」
陳氏卻覺得不對勁,道:「那你方才為何惹他,將他晾在園子裡,他走的時候,可是滿臉不高興。」
」太子見我何時笑過?「漪如不以為然,「他是太子,日常里就愛喜怒不形於色。若是被人看到無事亂笑,豈非傷了他那儲君的體面?至於我為何先走了,那卻與我無關,是太子讓我回去的。」
陳氏狐疑:「他讓你先回去的?為何?」
「他不曾說。」漪如道,「興許是真覺得我們家園子好,想看卡園子。」
這等鬼話,漪如說得理直氣壯。
畢竟當時那園子裡沒有別人,家中的知情者只有漪如一個,她可以隨意亂編。
至於太子,不管他那話是不是真心,漪如都無所謂。她其實希望他能夠不要對皇帝唯命是從,硬氣起來,一怒之下到皇帝面前說他不要漪如做太子妃。想想那場面,簡直是皆大歡喜。
見漪如言之鑿鑿,陳氏也不好多說,只得有她去。
這事,自是瞞不過嚴祺等人。
傍晚,他們在外面做客回來,聽聞太子竟然駕臨,吃了一驚;而
當他們聽說太子其實是來找漪如說話,更是喜出望外。
「太子與你說了什麼?」嚴祺笑盈盈道,「來跟父親說說。」
「不曾說什麼。」漪如道,「不過問些日常之事。」
「還說不曾說什麼。」陳氏嗔道,說罷,她將那關於婚事的話說了一遍。
眾人各是欣喜。
容昉卻訝道:「我從前聽說太子對漪如並不熱絡,只道他對這婚事無心,不想今日卻特地跑來,還說了這些話?」
「孩童總是要長大的,太子今年也有十一了,哪裡會不懂些人事。」林氏將漪如摟在懷裡,摸著她的頭,笑道,「漪如如今也有些點大人的模樣,初二那日太子才見過,不想竟引得他念念不忘,自己上門來見她。」
漪如十分想翻個白眼,但生生忍住了。
容氏也笑,對嚴祺道:「宗正寺既然得了聖旨,想來我們這邊接旨也快了。」
「宗正寺那邊也麻煩得很,畢竟是要給太子娶婦,問名占卜之類的儀禮繁瑣得不得了。當下是元月,到了三月能有消息便不錯了,好好等著便是。」
眾人皆以為然,心情仍是歡快。
年節過後,一切重新忙碌起來。
嚴祺卸下了揚州巡察使副使,回歸就職,似從前一般,日日到官署里去。
轉眼到了二月,一天夜裡,嚴祺在朝中交好的一名同僚忽而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