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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昉好奇道:「這朱永貴如此作惡多端,上頭又有人照應,想來不會善罷甘休,諸位雖能擋得一時,想來卻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陸大郎不以為然,道:「他有本事,就再多派幾條狗腿來。常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來多少我都一樣打回去。」

  呂縉笑道:「果然是英雄。」

  一旁的鄉人卻搖頭:「大郎不可因為勝了幾回就小看那姓朱的。他近來專盯著你手下的人家裡找麻煩,誰幫著你,他就漲誰家的租子,這用意可是不善。」

  「還有一事。」旁邊另一人道,「我聽說,他還打算使人去找些江洋大盜和土匪來,讓他們做打手。這些人可都是打打殺殺慣了,殺人不眨眼的,有時連官軍都難對付。惡人與惡人勾結,有刀有槍,我等只使使棍棒的如何打得過?」

  說到這些,陸大郎的眉頭亦是沉下,仰頭猛灌一口酒。

  「打不過,就大不了逃出去。」他冷冷道,「我等靠海吃海,但凡有一條舢板,我在海上就能來去自如,龍王也奈何不得我。」

  眾人看他這麼說,也只得不多言。

  有人提議再敬呂縉一杯酒,眾人紛紛附和,席間又變得熱鬧起來。

  村子裡的人們許久不曾吃過酒肉,得了這機會,自是吃得高興。散席的時候,眾人紛紛來向呂縉行禮,千恩萬謝。

  呂縉笑盈盈地應了,跟那陸大郎也成了忘年交,又推杯換盞,交談許久。

  「此人確是個英雄。」回到宅子裡,容昉嘆道,「只可惜出身草莽,竟要受這等惡霸欺壓,日後只怕總不好過。」

  呂縉冷笑一聲,卻讓人研墨,

  坐到案前,修書一封。

  「這信,明日就送到揚州去。」他交給汪全道,「務必要快,不可拖延。」

  汪全應下,接了信,轉身離開。

  嚴楷今日玩了一身泥,被林氏抓去洗澡。漪如回到小樓里的時候,發現李霽正坐在那榻上看書。

  聽到動靜,他抬起眼睛來,與漪如相遇。片刻之後,那目光隨即收回,繼續看書。

  漪如習慣了他這不愛理人的性情,也不多言,自行上樓。

  可才踏上樓梯,卻聽那邊傳來李霽的聲音:「今日之事,多謝。」

  漪如訝然回頭,只見他又抬起眼睛看了過來。這次,他沒有收回目光,仍注視著她。

  聽到他道謝,漪如反而有些不習慣起來。

  「不必謝。」她說,「你今早上也幫了我,算扯平了。」

  輪到李霽露出訝色。

  「我幫了你何事?」他問。

  「便是昨夜我下來跟阿楷一起睡的事。」漪如道,「你不曾揭穿,便是幫了我。」

  李霽沉默片刻,道:「並非我要幫你,此事與我無干,我不曾多管閒事罷了。」

  漪如有些啼笑皆非。

  這個人,也不知道是該說他清冷好,還是說他老實好。她明明給了他一個台階,讓他能夠心安理得地認為沒有欠她人情,他竟是不願意。

  她想了想,走回來,在他對面的榻上坐下。

  「今日你怎會到那村子裡去,」她問,「可是有別的事?」

  類似的話,呂縉先前也問過,李霽只說是到處逛逛,無意中遇到了這樁糾紛。

  李霽似乎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小臉上閃過一絲猶疑,道:「何有此問?」

  「那去處,並非我等遊人會去的。」漪如道,「你並非是無事便四處閒逛的人,去那裡總該有個道理。」

  李霽沉默片刻,道:「我不過是去看看那裡的人如何生活。」

  漪如錯愕不已。

  「你覺得看他們如何生活有趣?」她問。

  「自是有趣。」李霽闔上手裡的書,道,「我常聽大人說,將來致仕之後,便去海外訪仙問道,做一個漁人,乘桴浮於海。如今這梅岑山便是許多人嚮往的仙山,亦有高僧名道。在這山下漁村里生活的漁人,每日出海捕魚,過的日子豈非就是大人們嚮往的模樣?故而我閒暇時,就去那村子裡看看他們到底做些什麼。」

  漪如不由失笑。

  李霽這人,講鬼故事是個好手,講起道理來也是一套一套,可到底是九歲小童。達官貴人們酷愛清談玄理,湊到一處就愛說什麼仙啊道的。漪如小時候也覺得這高深得很,長大之後才知道這不過是一群人在吹牛,只有小童才會天真的以為天下真有那等過神仙日子的地方。

  想到那漁村里低矮的土房草舍,漪如道:「如此,那村子裡的人過的日子,可如你所想?」

  李霽目光冷冷:「那些漁人,日日辛勤勞作,捕魚織網,可到頭來仍衣食無著。這朱永貴若是生在廣州,他已經被我父親殺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風寒(上)

  漪如看著李霽那憤憤不平的神色,心想這人看著養尊處優,倒是有些嫉惡如仇的情懷。

  「那可未必。」漪如道,「你不曾聽陸大郎說麼,朱永貴之所以橫行霸道,乃是因為郡里州里都有人。似這等豪強,何處沒有,就算是在廣州,你父親手下的達官貴人,難免也有些這等仗勢欺人的親戚。」

  李霽卻不以為然:「那又如何。我父親治理嚴明,凡事皆按律處置。無論是什麼達官貴人,膽敢包庇作惡者,定然嚴懲不貸。」

  漪如也不以為然,道:「若那達官貴人,與你父親關係甚近呢?比如,是你家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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