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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霽隨即恢復正色,道:「你說的不錯,他們就是在鬥嘴打架。」停了停,又道,「此事,你不可對別人說起,知道麼?」
漪如露出不解之色,道:「為何?」
「我說不可便不可。」李霽冷著臉,「我是義兄,你外祖父外祖母都說了,要你聽我的話。」
這個時候倒是承認義兄這回事了。漪如心裡嗤道。
不過她不打算在這件事上跟他抬槓,畢竟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大家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反而乾淨。
「知道了。」她說。
李霽見她乖巧應下,神色鬆了松。
二人正往回走,沒多久,就撞見了出來找人的汪全。
見到他們,汪全一臉解脫,忙迎上前來道:「兩位祖宗究竟去了何處,教小人好找。呂公、容公、林夫人都起來了,發現不見二位,急得要命!」
漪如仍喘著氣,正不知如何回答,卻見李霽已然恢復了鎮定之色,道:「不曾去何處,不過到那邊看看楓葉罷了。」
汪全順著他們來的方向望去,露出瞭然之色,嘴上卻繼續埋怨道:「公子要去看楓葉,也該跟小人說一聲。先前還好好的,說就在這寺里走走,小人回頭上了個茅房,再出來公子就不見了。這等深山,周圍都是林子,誰保得住沒有野獸出沒?就算沒有野獸,藏著什麼歹人也是難說。公子若是真丟了,小人這一干侍衛腦袋掉幾次也
賠不起……」
漪如聽著這話,不由瞥了瞥李霽。
只見他沒有答話,只由著汪全一路嘮嘮叨叨,徑直往回走。
僧舍里,呂縉和容昉夫婦果然已經坐在了堂上,見二人回來,都鬆一口氣。
「你要出去下次不可再這般獨自亂逛。」呂縉對李霽嚴肅道,「就算走不遠,也該帶著侍衛僕人才是。」
李霽應了一聲。
容氏則將漪如拉到身前,嗔道:「你也是,當真不讓人省心。這是山里,你以為是家中的園子?你與外祖母說說,方才你中午不睡覺,跑出去做甚?」
漪如如實道:「我睡不著,見那寺外的紅葉生得好看,便走去看了。」
聽得這話,嚮導在一邊忙道:「這佛寺旁邊,確有許多楓樹,深秋之際,常有遊人來觀賞。」
「哦?」呂縉看向李霽,道,「你也是麼?」
李霽看漪如一眼,隨即收回目光,道:「嗯。」
停了片刻,他又道:「嶺南楓樹甚少,我常聽父親說,北方每到秋日,楓樹漫山紅遍最是好看,故而想出去看看楓樹。」
第一百二十八章 約定(下)
汪全見狀,隨即插話道:「這都是小人的錯。是小人多嘴,方才跟著公子出來的時候,跟公子說這附近有楓樹。那時,小人與公子遠遠見得女君在寺里閒逛,後來小人內急,回房如廁,公子定是擔心女君自己亂走迷了路,這才跟上去。」
這聽著像是告罪,其實卻是給李霽說了好話。
果然,聽得這話,呂縉和容昉夫婦皆眉頭一展。
「當真如此?」呂縉問李霽。
李霽淡淡道:「我不過也想看看楓葉。」
「到底是阿霽懂事。」容昉誇讚道,「考慮周全,心細如髮,可成大器。」
林氏也道:「若非阿霽將漪如帶回,我等還不知往何處去尋。」
呂縉擺擺手:「他是義兄,都是該做的。」嘴上雖謙虛,他臉上卻已經露出笑意,方才的斥責之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場風波,眾人皆大歡喜,又在寺里的僧人招待下喝了點茶,繼續往別處遊覽。
聽說著附近有紅葉,呂縉和容昉夫婦也被勾起興致,在嚮導的帶領下,穿過拿到小門來到後山里。
果然,紅葉爛漫,頗是賞心悅目。
眾人看著,皆讚嘆不已。
他們沿著那處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前行,沒多久,就又看到那處尼姑庵。與方才不同,它門扉緊閉,外面絲毫看不出裡面光景。
「原來這裡還有一處尼姑庵?」呂縉望見那小庵的匾額,道,「倒是個難得的清修之所。」
「果然人間佳境。」容昉撫須讚嘆。
漪如聽著他們議論,一聲不吭,腦子裡卻不由又回想起方才所見,耳根發熱。
再看向李霽,那側臉上,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
不過,他的頭始終只看著另一邊,仿佛在欣賞著路邊的楓葉,脖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那尼姑庵的事,到了夜裡,漪如才知道原委。
今日呂縉和容昉夫婦都遊玩得很是高興,下山之後,見天色已晚,便在當地一處有名的酒肆包了幾個雅間,讓所有隨行的人都一道盡情吃喝。
那嚮導灌了幾杯黃酒下肚,勁頭上來,就跟旁邊雅間裡跟一眾僕人侍從說出了這山上一些勾當。
「諸位看到的那些道觀佛寺,也不全都是真的。」他說,「假的其實不少。」
「假的?」汪全一邊給他倒酒,一邊問道,「做假廟做甚,難道還能殺人越貨不成?」
「殺人越貨倒是不至於,人家做的都是安穩生意,不過見不得光罷了。」嚮導喝著酒,醉眼裡閃著神秘兮兮的光,「今日你不是問,那些看上去頗是偏僻的寺院,難得有人光顧,究竟哪裡來的香火養活麼?」
「正是。」汪全道,「便如今日午時歇宿時,那佛寺後山裡的庵子,我看著就覺得不解。無論道觀佛寺,其實都跟開店做生意一個道理,總要開在人煙旺盛的地方,再差些,也要讓人容易找到才是,不然哪裡來的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