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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有何難。」林氏笑著撫撫嚴楷的腦袋,道,「我這宅子人少,平日冷清,任憑你住多久也無妨。」

  說罷,她想了想,又道:「我記得崇寧侯從前與你關係甚善,莫非這些日子也不曾來探過病?」

  「來過。」嚴祺答道,「他雖在此事上與小婿有所分歧,可到底一事歸一事。這些日子,他親自來過兩三回,每日也有人來探望。故而小婿讓庖廚中一直燉著藥,但有外人來時,便將藥取來,再往床上一躺。平日裡,小婿日日待在這內宅之中,不邁出一步。」

  林氏和容昉相視一眼,各有些不放心。

  「這宅子就在揚州城中,離驛館也不遠,你裝病的事,可要小心被人傳出去。這揚州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裝幾日還好說,日子長了,只怕難免露出些蛛絲馬跡來。」

  嚴祺苦笑:「小婿亦知此理,但眼下也只有如此。朝廷那邊,小婿會儘快請辭,免得夜長夢多。」

  容昉撫須,卻道:「我倒有一法,可免得節外生枝。」

  「何法?」嚴氏忙道,「請岳父指點。」

  容昉道:「餘杭外海,有一個地方,名叫蓮花洋。其中多有島嶼,古往今來皆被視為仙山。

  最出名的一處,叫做梅岑山,乃漢時一個叫梅福的方士在此修道得名。這島上,道觀佛寺林立,風光綺麗,乃上好的遊覽之所。我前番與一友人相約前往遊覽,不知文吉可有意同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外祖(下)

  嚴祺訝然,道:「岳父的意思,是讓小婿借治病之名,隨岳父一道去那梅岑山?」

  「那梅岑山,傳說廟觀皆靈驗,前往治病求藥之人向來不少。」容昉道,「你以治病為名前去,可謂合適。」

  嚴祺頷首,露出敬佩之色,笑道:「岳父果然足智多謀。」說罷,好奇道,「岳父到那梅岑山去,原本也是要求仙問道麼?」

  「這倒不是。」容昉道,「我到梅岑山,乃是與一友人相約。」

  「友人?」嚴祺道,「未知是何方賢達?」

  「也是個機緣。」容昉道,「這位友人,是我在餘杭結識的,乃相逢恨晚。我和你岳母此番之所以在餘杭逗留了許多時日,也是因著他。」

  嚴祺愈加好奇:「哦?」

  「這位友人,姓呂,名縉,字重陽,與我同歲,乃荊楚人氏。他也是經商之人,近年常走揚州和廣州之間的海路,剛剛在廣州購得了一艘大海船,開到揚州來。他見我對廣州海船感興趣,便邀我一道乘船出海,試一試水性,順便再到梅岑山這等名勝去遊覽一番。」

  嚴祺瞭然,想了想,道:「這位呂公,想來是個性情中人。小婿曾聽老田說,廣州的海船萬金難求,朱公買到了,不急著用它販貨把錢賺回來,卻要載著岳父出海去遊玩,倒全然不像是個商賈的做派。」

  容昉頷首,道:「據他說,他祖上也是仕宦之家,只不過他不愛做官,倒喜歡做做生意,常年四處行走遊覽,過些自在日子。」

  嚴祺想,這倒是跟容昉如出一轍,一個不愛做官,一個不愛做地主鄉紳,只喜歡四處奔波做生意,怪不得相見恨晚。

  「如此,全憑岳父吩咐。」他說。

  此事議定,林氏帶著漪如和嚴楷到後院去了,容昉則帶著嚴祺到書房裡去閒坐,聊些家中的事。

  坐定之後,僕人呈上茶來,嚴祺端起杯子喝一口,目光閃了閃,對容昉道:「岳父如今,將生意都放到揚州來了?」

  「正是。」容昉道,「南陽的鋪子主營些土產,雖也有不少老主顧,可近年來不過勉力維持,無多少利潤。揚州這邊乃南北要衝,商貿遠比南陽繁盛,在此經營乃大有可為。我在信中與你們說了,這些年我不常待在南陽,時不時便要到揚州來,便是此理。」

  嚴祺頷首,道:「小婿和靜嫻,先前都以為岳父在揚州的生意不過一時,不曾十分留意。這些日子,小婿帶著兒女住到這宅子裡來,方知岳父定然是下了大本錢。別處不說,光說這宅子,無論地段還是大小,恐怕皆花費不菲。」

  容昉搖頭;「何止花費不菲。不瞞賢婿,我為了盤下揚州這邊的宅子和貨棧,將南陽的貨棧和田地都賣了。」

  嚴祺一愣。

  他說著話,原本是為了試探試探,看看能不能把實情套出來。不料,容昉竟是全然沒有瞞著的意思,全說了出來。

  看著嚴祺詫異

  的神色,容昉笑了笑,道:「你和靜嫻在京中,一個忙於公務,一個忙於家務。此事,我怕你二人操心,故而不曾告知,賢婿見諒。」

  嚴祺一時無話可說。

  容昉嘴上說著見諒,話里話外卻全然沒有愧疚的意思,仿佛此事理所當然。

  「小婿並非不捨得那些產業。」嚴祺按捺著複雜的心情,對容昉道,「只是這其中也有不少容家的祖產,岳父終要回鄉去養老的,總要留些傍身之物才是。」

  容昉不以為然:「誰說我要回鄉養老?」

  嚴祺又是一愣。

  「你們啊,明明個個都不如我活得久,也不如我見得多,卻總愛拿些大道理來勸我,仿佛我不知道如何過日子一般。」容昉擺擺手,「我若想安安分分待在鄉間,每月收收租子,混個鄉紳,早在靜嫻嫁給你之後就這麼做了。可這般日子,在別人眼中或許再好不過,在我看來卻無趣得很。我只有靜嫻一個女兒,從前我不敢離家太久,是怕疏於照顧她;如今她與你成家,生兒育女,我無後顧之憂,便想要去做做這輩子不曾做過的事。賢婿,你知我性情,此事,還望你體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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