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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陵侯可不這般想。」他厭惡道,「他總在父皇面前旁敲側擊,勸父皇將婚事定下。」
「殿下這就是錯怪我父親了。」漪如道,「這婚事,是文德皇后定下的,聖上和我父親都不過是在遵循文德皇后遺願。至於我,婚姻之事皆父母之命,我再是不願,也不可自己做主。不過太子既然與我一樣不願這婚事成真,日後不若同心協力將其阻撓,一散兩寬,各生歡喜,豈非正好?」
她說得頭頭是道,太子終於沒有了言語。
未幾,不遠處傳來宮人呼喚的聲音,大約是容氏派來找漪如的。
漪如也不再逗留,起身道:「方才的話語,望太子三思,漪如告退。」說罷,她向太子一禮,轉身離去。
太子立在遠處,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花樹深處。少頃,他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將剩餘飼料一下潑灑出去。
這一下,不光幾隻孔雀,樹上別的雀鳥也飛下來,紛紛啄食。
看著那些名貴光鮮的鳥兒為自己投下的一點食物而爭搶,太子的臉上終於恢復了平靜,將食盒放到一旁,拍拍手,自顧走開。
因得宮中設宴,嚴祺和王承業都早早離開了官署,入宮而來。
太陽西斜之時,文心齋里擺好了宴席。
皇帝也撥冗前來,身旁跟著太子。
他身著常服,神色頗是隨和,看到容氏懷裡的玉如,還頗有興致地看了看,問了名字。
「聖上今日心情甚好……」漪如站在嚴祺身邊,聽到王承業對嚴祺說。
她不由地瞥向徐氏,只見她帶著兒女們與容氏坐在一起,如往常一般面帶笑容。
皇帝心情好,皇后自也跟著和顏悅色。
玉如中午睡了一覺,吃飽了奶水,當下頗是給人面子。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無論誰人抱在懷裡也不哭不鬧,嘴裡不時咿咿呀呀地叫喚兩聲,引人發笑。
皇后將她抱了一會,問容氏:「府里可還有什麼缺短之物?若是有,便向宮中說一聲,我自遣人送去。」
容氏微笑:「府里什麼都有。中宮忘了?妾還未生產時,中宮就讓蔓雲賜下了許多物什,應有盡有。好些妾不曾想到,那裡面都有,妾還未向中宮謝恩。」
皇后聽得這話,露出滿意的神色。
她看向徐氏,道:「還是蔓雲精細。」
徐氏微笑,欠身答道:「都是妾分內之事,中宮謬讚。」
那聲音溫柔,漪如不由地瞥了瞥皇帝,只見喝一口茶,神色從容。
再看向太子,他站在皇帝的邊上,一臉漠然,似乎正望著殿外,又似在神遊,什麼也沒看。
忽然,他的眼睛轉了過來。
漪如不動聲色地把視線挪開。
皇帝號稱日理萬機,在文心齋用過膳之後,便要回勤政殿去。
「你跟隨在陛下身邊,切不可懈怠。」皇后對太子叮囑道,「見了大臣,亦當虛心有禮,多學多問,方不負聖上苦心。」
太子應下。
徐氏在一旁看著,道:「待到夜裡,妾送些宵夜過去,不知太子可有什麼想吃的?」
太子沒有看她,也不答話,只對皇后道:「母親,父皇與臣工議事,常廢寢忘食,直到深夜也水米不沾。兒臣願隨父皇同甘共苦,不受這例外照顧。」
這話出來,嚴祺和王承業即刻紛紛誇獎太子懂事,溢美之詞一套接一套。
皇后露出疼惜之色,卻並非對著太子。
「聖上也該愛惜身體。」她蹙起眉頭,對皇帝道,「妾早勸過陛下,不可操勞過度,陛下總是不聽。熬夜傷身,陛下又不愛用宵夜,腹中空空,如何耐得?長此以往,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皇帝擺擺手:「不過是時而閱卷晚些,朕非老殘,何來傷身之說。」
說罷,他吩咐擺駕,在眾人的恭送之下,帶著太子離開了。
徐氏向皇后安慰道:「中宮放心,聖上到底是疼惜太子的。妾已經跟勤政殿的張內侍打了招呼,若見聖上和太子勞累,便向這邊知會一聲,中宮再派人送些滋補羹湯送去不遲。」
皇后頷首,看著她:「還是你周到。」
徐氏低眉,抿唇微笑,嗔道:「中宮又來客氣。」
第八十八章 坦誠(下)
玉如畢竟是個嬰兒,嚴祺夫婦還想陪皇后敘話,不料,她哭鬧起來,怎麼也哄不住。
嚴祺無法,只得帶著全家告退。
皇后今日心情舒暢,微笑著答應了,讓身邊內侍送他們出宮。
玉如彌月,能得宮中設宴慶賀,對嚴祺來說自是面上有光。
從宮中回來,他一路都是笑眯眯的。
回到家中的時候,嚴祺似忽而想到什麼,誇獎起漪如和嚴楷來。
「你們姊弟二人今日在宮中甚是安分。」他笑眯眯道,「不似崇寧侯那家一般,吵吵嚷嚷到處亂走,幾個宮人也按不住。日後,你二人當以此番為楷模,在人前莊重些,我與母親面上也有光,知道麼?」
漪如應了一聲,再看向嚴楷,只見他目光躲閃,少頃,也應一聲。
自從容氏生產,為了方便照顧,嚴楷搬到了漪如的小樓來,跟她一起住。
回到小樓,漪如即刻將嚴楷拉到自己的房裡,關上房門。
「今日之事,你再與我說一說。」她一臉嚴肅地問道,「你不是去那園子裡玩耍麼?怎會跑到了書齋里,又怎麼遇到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