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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沉浮,漪如咬了咬唇,手指在手心裡攥緊。

  第九章 重生(八)

  容氏雖出身商賈之家,卻自有讀書識禮,不輸大家閨秀。

  今日天熱,她穿著一身色澤雅致的襦裙,水晶瑪瑙步搖垂在雲鬢之間,望之頗是賞心悅目。

  徐氏則一身命婦裝扮,珠玉琳琅,見禮之後,令幾名宮人手中捧著各色物什,呈到容氏面前。

  「中宮一直念著漪如,今日妾入宮去,她還說多日不曾見漪如,著實想念,不知她究竟如何了?」徐氏笑盈盈道,「中宮還說,靜嫻照料女君,著實辛苦,特地吩咐妾帶些東西過來,慰勞靜嫻。」

  靜嫻是容氏的閨名,她和徐氏來往甚密,早已熟悉,以閨名互稱。

  「蔓雲辛苦了。」容氏看著宮人們手中的物什,忙道,「妾惶恐。照料兒女之事,乃是本分,怎當得中宮賞賜。」

  徐氏拉著她的手,笑道:「中宮脾性,靜嫻還不知曉麼?最是賢明體恤。待漪如身體好了,夫人帶她到宮中去探望探望,中宮定然高興。」

  容氏頷首:「自當如此。」說罷,讓僕人將禮物接了。

  二人正說著話,有人來報,說女君到了。

  容氏聞言一驚,徐氏也露出詫異之色,目光一動。

  「如此說來,女君身體好了?」她露出喜色,向容氏問道。

  「好是好,卻是弱了些。」容氏訕訕道,心不由提起。

  她這女兒,身體是早就大好了,只是精神仍有些怪異。容氏每次去看漪如,她都會抱著她哭泣不已,問她出了何事,她卻搖頭不說。

  容氏還算好了,漪如見到父親嚴祺,又換了另一副神色。她不但對他怒目而視,見他穿了官府上朝,還跳下床來要他把官服脫了,說什麼皇帝會殺了他,還會殺了全家。

  嚴祺對這個女兒一向疼愛,聽得這話面色大變,忙將她的嘴捂住。

  可漪如仍說個不停,抓著嚴祺的袖子,說他切不可死到臨頭才後悔。

  嚴祺哭笑不得,卻覺得這女兒當真是中了邪,決定在她痊癒之前,切不可在外人面前露面。

  幸好經過那方士地驅邪之法,漪如這幾日也漸漸鎮定,沒有再說荒唐話。只是嚴祺夫婦仍心有餘悸,不敢讓她輕易見人。

  沒多久,見到陳氏牽著漪如出來,容氏心中咯噔一聲響。

  陳氏剛剛回到,她沒來得及交代清楚,不想陳氏竟自作主張將漪如帶到了堂上來。

  只見漪如穿著水紅上襦,一張小臉襯得白裡透紅,看上去,與平時無異。不過那眼睛朝徐氏望過來,卻毫無波瀾。

  徐氏看著她,笑盈盈走上前道:「女君剛睡醒麼?今日覺得如何?」

  說罷,她伸出手,似乎想抱過去。

  不料,漪如卻仿佛見了陌生人,扭開頭,只將手抱著陳氏。

  容氏嗔道:「你這是怎麼了?往日見到徐夫人都高高興興的,今日夫人還帶了中宮給你的賞賜,還不快快謝過。」說罷,她忙向徐氏道,「她這些日子總是昏睡,定然是剛睡醒,使起了性子,蔓雲莫怪。」

  第十章 重生(九)

  徐氏笑道:「靜嫻見外了,這是哪裡話。」

  嘴裡這麼說著,她將漪如仔細打量。

  雖然嚴府極力不讓消息傳出去,但嚴府上上下下人多口雜,豈能做到一絲風聲也沒有?如今京城之中的小道消息早已滿天飛,雖不乏添油加醋譁眾取寵,有一條,徐氏卻知道是確實的。

  嚴漪如中了邪祟。

  王皇后也得知了,還特地跟徐氏說起過。徐氏知道王皇后對文德皇后當年的指婚並不滿意,又不敢公然反對,如今借著這由頭,倒是可以發揮發揮。故而今日,王皇后說要賜些東西過來,徐氏便自告奮勇地攬下,藉機一窺究竟。

  中了邪祟的人是如何模樣,徐氏不曾見過。不過方才,她看到嚴漪如第一眼,就已然感覺到異樣。

  有文德皇后蔭蔽,嚴漪如自幼嬌生慣養,愛使性子。但徐氏一向八面玲瓏,嚴漪如再乖戾也不過是個孩童,天性純真,總有喜歡的東西。徐氏摸准了她的脾氣,在這位得寵的閨秀面前向來有些人緣。

  可是今日,嚴漪如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全無往日見面時的熱絡。有那麼一瞬,徐氏覺得她與從前不一樣了。

  但很快,她就明白這不過是錯覺。

  只見嚴漪如聽了母親的話,長長打了個哈欠,嘟噥道:「都是阿姆將我吵醒了,不讓我睡。」說罷,她從陳氏的懷抱里下來,在徐氏面前端端正正地行禮,「多謝侯夫人。」

  徐氏看著她,笑了笑,溫聲道:「女君該謝的是中宮,快快好起來,入宮謝恩去。」

  說罷,她讓宮人將一隻妝盒打開,裡面盛著各色新制的宮花。

  「這些,都是少府為公主們做的,中宮念著女君,便給女君也留了一份。」她拿起一支鮮麗的珍珠絨花,在漪如面前晃了晃,逗她,「如何?女君喜歡麼?」

  ——「……中宮事務繁忙,豈是什麼人想見就見的?」

  漪如看著那絨花和徐氏的笑臉,想起了她和自己的最後一次見面。

  那時,漪如好不容易攔住了徐氏的車馬,求她帶自己進宮如見皇后。她端坐在香車之上,也是笑得跟此時一樣和藹,慢條斯理道:「妾一介婦人,朝堂之事,著實愛莫能助。女君與其拋頭露面,東奔西走,不如回家去,勸勸令尊認罪伏法,方為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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