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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樓的老闆姓林,名叫林海,是邑城林家的人,開這酒樓是奉了皇命。十歲的小皇帝在林家長大,自然信的過林家的人,只說邑城有一人需要林家照拂,林家便知道這照拂的人是誰了。林海此人並非林家其他人一樣是官身,邑城的生意自兩家皇商皆被流放之後,便全落入林家的囊中。

  林海逢人便是三分笑意,為人圓滑亦知分寸,很難引人生厭。至於他這酒樓上的先帝手書從何而來,也是一樁趣事。

  林海一介商賈並沒有見過先帝,應該說林家上下唯一見過先帝的人只有養大了小皇帝的兄長林巍和小皇帝身邊的管家,只是林巍年事已高臥病在床,管家跟著小皇帝去了京城,便自然沒有人知道先帝的模樣了。那日他這酒樓新開張,便見在邑城已經遠近聞名的光棍謝公子提著兩壇酒晃晃悠悠的過來,身後跟著一位爺,那位爺林海見多識廣,不敢貿然作評,雖一身布衣,仍然難掩蓋住一身冷肅的氣場,倒是像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同這喧囂市井格格不入。

  「你這酒樓可有什麼招牌好酒好菜?」林海笑眯眯的點頭,悄悄上下打量謝公子,也不知道同皇家什麼淵源,能得小皇帝這般照拂,然後他便感到背上冰涼一片,再抬眼過去,那涼颼颼的目光便不見了,林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也不知怎麼得罪那位爺了。

  謝公子點了很多菜,不過他錢沒有帶夠,問完帳摸摸自己的衣兜,原來是囊中羞澀,林海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他倒是巴不得這位天天來此處吃白食。

  卻先是見謝公子伸手在那位爺身上上上下下摸了個遍最後一臉震驚「你竟然出門不帶錢?」

  那位爺難得臉上也有些窘迫,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然後謝公子揪著那位爺的袖子附耳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位爺臉色瞬間變了,「你當我的字……」

  謝公子立刻用手堵住了他的嘴,衝著林海嘻嘻一笑「林老闆,我家中有一幅先帝真跡,可用來抵飯錢,這帳先賒著,明日給您送來如何?」

  林海明顯感覺到謝公子身邊的那位爺臉都綠了「先帝一幅真跡……你用來抵飯錢?!!」

  林海只當聽謝公子講了個笑話。先帝真跡均在宮中,也不乏流落在外的,每一件都價值連城,再如何,也不至於真淪落到抵一頓飯錢。有人捨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面上卻笑笑同意了,也算是給謝公子台階下,卻沒想到第二日他當真收到了一幅字,上書「福至客來」四個大字,無裝無裱,用的是極為劣質的絹紙,就這麼隨手皺皺巴巴的疊著,送到了酒樓小廝的手裡。林海對先帝的字跡頗有研究,打開一看便知是真跡,只是明顯墨跡將干,當然也不排除是受了潮的緣故。由於是先帝真跡,當慎重萬分,林海又叫了許多邑城的書法大儒來分辨,得出的結論皆是先帝真跡,這才信了,便恭恭敬敬的裝裱好,掛在了自家酒樓上。

  只是讓林海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這劣質的紙,還有這匪夷所思的四個字。縱觀先帝流傳出來的手書,無一不是關乎民生大計,或者大氣磅礴的詩詞,還從未見過先帝寫過如此俗氣的四個字。

  林海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先帝是在什麼情況下寫出的這四個字又怎麼會落到謝公子手裡,還被當一頓飯錢抵了。

  說是暴殄天物也不為過。

  但是他的酒樓因為這匾額日進斗金卻是不爭的事實,林老闆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便給對面的小酒肆送去了他一點小小的心意。

  謝安和謝老闆盯著眼前的十幾箱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面面相覷。送來的小廝一板一眼道「我們林老闆說,先帝的手書絕不只值一頓飯錢,這是他補的差價。」

  容亁立在一邊,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這邑城看來還是有識貨之人。

  幾位小廝放下箱子便離開了。

  謝安被箱子裡的夜明珠晃瞎了眼睛,謝老闆活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這麼多的寶貝,不過謝老闆雖然貪財卻取之有道,並非那等下作之人,便對謝安道「小謝,你藏著這麼個寶貝不聲不響賣了這麼多錢,娶媳婦的錢也攢夠了,要不叔給你介紹個……」

  謝老闆話沒說完,便聽到了身後一聲猛咳,然後就見那位幾年前見過的,近幾日又莫名其妙賴下來不走的爺咳的撕心裂肺的。

  謝安一臉緊張的小跑的追過去「是不是舊疾又犯了?」

  一邊替他拍了拍背,容亁虛白著一張臉,見謝老闆被這一打岔明顯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麼,這才鬆了口氣,面上卻看不出來分毫。

  謝安見他沒事,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吶……」

  「以後你要不要多寫幾幅?」

  容亁臉色一沉「想都別想!」

  謝安撇嘴「不寫就算了。」

  容亁看了眼他,最後無奈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見謝安仿佛沒聽進去他的話,他便又強調了一遍,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那時候說這話的容亁還不知道,他的最後一次在謝安面前,總是一退再退,退至毫無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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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前一盞燈,案上有筆,墨,紙,硯。

  「寫。」

  謝安把筆遞過來。

  容亁面色發沉,接過筆,筆尖就要觸到紙的時候又把筆攤到了一邊,一甩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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